“我爹说你用你的特效药救了我的命，不然我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所以我想，还是要亲口感谢你一下。”
周子旭笑了一下，苍白的唇色暴露了他的虚弱。
池瑜看着周子旭，平静道：“我救你也有我自己的理由，而且你能一个人在大殿里，撑到我和黑眼镜来救你，说明你的运气不错，命不该绝，不用因此太过感激我们。”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周子旭当时遇到的情况也确实凶险。
如果不是因为池瑜在一开始，选择了生存专家作为探索的战术倾向，让所有队员都得到了对于生物和环境的大量伤害减免。
否则以周子旭的体质来说，他早该在从十多米的高空坠落时，就无法再动弹，然后被躁动的活尸群撕成碎片。
更别说遇到后面的事情了。
周子旭对池瑜的话语露出不认同的神色，他摇了摇头，但是话到嘴边又有些迟疑：“池兄弟，你能跟我讲讲，在我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池瑜能看出来周子旭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个。
但是既然对方还处于一个纠结的状态，池瑜也不急，耐心等着周子旭在那做心理斗争，开口讲起了在他失踪后，自己的那些冒险经历。
当然，都是改编版的。
他不会傻到把自己和黑眼镜的秘密，都告诉一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年轻人。
等池瑜讲完了前半程，停下讲述，喝了口水润喉，又接着道：“然后就是我和黑眼镜找到你，带着你回程时发生的事，虽然你因为昏迷错过了，但我猜你也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池瑜想了想，又模糊了赵正的身份，将地宫和青石平台的来由和故事，也挑着能说的部分告诉了周子旭。
“这就是你想要探寻的秘密，现在解开了这个谜题，你应该高兴才对。”
所以为什么会越听越难过啊？
池瑜看着周子旭，一时间有些无言。
“我只是在想，我一时冲动，就决定要去白公山探险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周子旭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痛苦。
他紧皱着眉头，眼睛也有些发红，整个人都显得莫名颓丧：“因为我的冲动而做出的选择，导致两个人死亡，两个人失踪……我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结果。”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池瑜冷淡地回复道，漫不经心地想着周子旭果然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他太过情绪化，也过于好操控，任何能够引动对方心绪的东西，都能成为可利用的道具。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会有人，选择让周子旭去探索白公山吧。
池瑜对于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不假，但也不代表他能对周子旭的痛苦共情。
他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周子旭是喊他来emo的，池瑜说什么都会跟黑眼镜一起转身就走。
好在周子旭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被池瑜的话激了一下，情绪波动也没那么大了。
周子旭擦了擦眼角，对着池瑜勉强笑道：“抱歉了，池兄弟，我刚刚有点钻牛角尖了，你别在意。”
“无论怎么说，池兄弟你和黑爷把我从那个鬼地方救了出来，我十分感激你们，但是我只找了你来，是因为你是我请来的朋友，而且……”
周子旭往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池兄弟，之前你带着我离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长出了蛇的眼睛和鳞片，是不是那个鬼地方害你变成那样的？”
“要是你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就留在我们家的医院治疗吧，费用我来出，不收你的钱。”
“如果你也变得跟那些活尸一样，不人不鬼的，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闻言，池瑜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周子旭的思维跨越程度。
“刚才医生给你查脑部ct了吗？我觉得你的幻觉可能有点严重。”
周子旭还是有些怀疑：“你说那些是我的幻觉？”
“不然呢？蛇的眼睛和鳞片，亏你想的出来。”池瑜面不改色地吐槽道。
见池瑜的态度如此坚定，周子旭也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弄错的尴尬，干咳两声：“对不起。”
“没事。”池瑜站起身，“既然你没有其他事了，我就走了。”
周子旭目送他走到病房门口，在池瑜的手握上门把手时，那种两人再也不会见面的预感，在心里愈演愈烈。
这种预感让周子旭又脱口喊了一声：“池兄弟！”
“还有事吗？”池瑜回头。
他看着周子旭的目光依然是冷淡的。
哪怕他们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冒险，周子旭也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印记。
周子旭能看出来，池瑜对这次分别没有丝毫不舍，就仿佛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现在时候到了，他们自然就该分开了。
于是他把自己当初在大殿中独自求生时，面临死亡而产生的怨怼都对池瑜坦白。
“在我当时快被那个机关人俑杀死的时候，我曾怨恨过你们为什么没有在我的身边。”
“嗯，我知道。”
“你知道？”
周子旭当时的怨恨是如此的浓郁，甚至让池瑜都有些惊讶，原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负面情绪的。
但在那些怨恨消失后，随之而来的喜悦也是如此明显。
“一个人面对那种情况，你会怨恨，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不会在意。”
“就算你不在意，我也欠你，还有所有人一句对不起。”
池瑜还是没什么触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子旭：“所以我猜，在这次之后，你应该不会再想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探险了。”
“我不会再去了。”周子旭说道，“即使你对我说后悔没有任何用处，我也无法停止后悔，白公山于我，就是一个不该去探寻的谜题，而我没有禁得起这个诱惑，于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跟其他人提起，但是我会把它牢牢记在心里，时刻提醒我，一个错误的选择会让我，以及我身边的人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能产生这样的反思，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池瑜对着周子旭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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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山之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