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小告状精
作者:古道湮尘   细雨骑驴入玄门最新章节     
    细雨和大白,走在冕州城静谧的街道上。
    小纸兴奋得很,从衣襟里探出脑袋,向细雨追问。
    “细雨细雨,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灵窍出体了?”
    “那当然!”细雨得意异常,“我是谁?灵窍出体对我来说,小事一桩!”
    “再说了,小纸,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撒过谎?”
    小纸仗着细雨仰着脑袋,看不见它的表情,又是撇嘴又是斜眼。
    细雨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呢?
    在山上时,没人,倒没看出来细雨啥性子。
    无非是跳脱了点,学东西快了点,山上的飞禽走兽倒霉了点。
    一下山,好家伙,满嘴的胡说八道。
    这是仗着师父不在,没人管她呀。
    嘁,它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回到山上,统统告诉师父!
    哼!
    细雨突然停下脚,一低头,和正抬头斜眼的小纸对个正着。
    “哼,让我逮到了吧!”
    细雨把小纸从衣襟里揪了出来。
    “说,你是不是又偷偷在心里,嘀咕我坏话呢?”
    小纸抱着细雨的手指头,当然不能承认。
    “没有!细雨,你冤枉我,我,我,我……”细雨接话,“……我,我,我要告诉师父!”
    想说的话,被细雨抢了先,就问,该怎么办?
    小纸黑黑的眼珠子,呆呆地盯着细雨。
    细雨晃晃它。
    “你别装傻啊!”
    “哼哼,小纸,你可别忘了……你的眼,你的嘴,你的耳,还有你的鼻子……都是谁画的!”
    明晃晃的威胁。
    识时务者,为好纸。
    小纸开始撒娇。
    “细雨,细雨最好了,细雨最厉害!才修道十年,竟然连灵体出窍都会啦,细雨,灵体出窍是什么感觉呀?”
    小纸特别机灵地转了话题。
    细雨嘿嘿一笑,被它带歪了。
    她得意地清清喉咙。
    “要说起来嘛,也没啥,”细雨头仰得高高的,望着天上明月,随手一指,“无非是离月亮特别近,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啊,那你摸到月亮了?”小纸吃惊了。
    “仿佛!”细雨白了它一眼,“仿佛懂不懂?”
    “那就是没有摸到嘛!”小纸嘀咕,“那你说得跟真的一样。”
    细雨嘁了一声。
    “我就不该跟一个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什么是灵窍出体的纸灵谈讨此事,瞧瞧它那羡慕嫉妒恨的样子,啧啧啧啧啧……”
    小纸:……
    谁羡慕了?好吧,有一点。
    谁嫉妒了?它没有!
    谁恨了?它更没有!
    它就说嘛,细雨满嘴胡说八道,最会欺负纸!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虽不太融洽,但没有冷场。
    大白就惨了。
    它的噤声符还没有被解开,它叫不出声。
    细雨和小纸聊得这么开心,它也想加入进去。
    大白边晃晃悠悠走路,边拿脑袋蹭细雨的腿。
    腿上被蹭得痒痒的,细雨低头,对上了大白的小黑豆眼。
    眼中的渴望,让细雨秒懂。
    细雨拍拍大白的脑袋,拒绝了。
    “不行!夜深人静,大白你一叫起来,扰人安眠!不行!”
    大白:……
    小纸为什么可以说话,它不行?
    细雨你偏心!
    气恼的大白不肯走了,还用嘴咬住了细雨的裤脚,也不让她走。
    “啪!”
    鹅脑袋被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
    “松嘴!”
    委屈巴巴地大白,松开了嘴。
    裤脚被抢救了出来。
    “死大白,你敢咬我裤子,要是咬破了……我非让你知道知道,一只妖能有多贤惠!”
    就着月光,细雨仔细翻找裤脚有无破洞。
    还好,她穿得是新做的那套秋季衣衫,布料比较结实,没被大白咬破。
    裤子没破,细雨又开心了。
    见大白蔫头耷脑,一巴掌又呼了过去。
    “走了,垂头丧气的,拿出你鹅祖宗的威风来!”
    大白:……
    鹅祖宗?
    哪门子鹅祖宗?
    谁家鹅祖宗连叫都不会?
    细雨这混蛋,气死它,她想再养一只鹅?
    休想!
    “走了走了,你这傻鹅!”
    细雨拖着大白的长脖子,拽着它往前走。
    “我刚才说了半天,你都听进去点什么呀?”
    “天还黑着,冕州城里家家户户都睡了,你那叫声响彻云霄,非得把人都吵醒不可……这可不行……”
    细雨斜眼。
    “咱这里有个小告状精,做了惊扰百姓的事,非得被它告到师父那里去!”
    小纸:哼!
    “反正天快亮了,天一亮就给你解开,大白听话!”
    一人一鹅一纸灵,渐渐远去。
    街道两旁的屋子里,沉睡的人翻了个身,继续陷入梦境中……
    鹦鹉螺巷,方家门口,在门槛上坐着个哆哆嗦嗦的妇人,正是方母。
    她白天因脚程慢,被丢下,让她自己回城。
    她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其他人离去。
    还有她的亲闺女,坐在驴背上的木桶里,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方母委屈,边走边哭。
    然后,就被人撞了。
    方母跌倒在地,撞她的人完好无损。
    可撞她的人却恶人先告状,嗓门大得出奇,非说是她挡道。
    又说她撞得他胳膊疼,要她掏出二百文,权当赔他的医药费。
    方母心惊。
    早就听说城外地痞无赖众多,看来她今天不走运,碰到一个。
    聚上来一堆人看热闹,却无人帮腔。
    她一个妇人,孤身一人,又口不能言,那无赖一双眼还在她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方母怕了。
    权当花钱买平安。
    方母掏出钱袋,还没来得及掏出碎银子抵铜板,钱袋子便被人从手中夺了过去。
    撞她的无赖抢了钱袋,撒腿就跑。
    方母急了,刚要爬起来追,脚踝剧痛,她又跌坐在地。
    撞那一下,那无赖无事,她却崴到了脚。
    方母无声哭起来。
    “哎呀,快别哭了,赶紧进城吧!”有人上前劝她一句,“天瞅着马上就要暗了,夜里在城外,可更不安全!”
    方母无奈,只得咬着牙,拖着崴脚,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
    到了城门口,守城官兵心情不好,不让她进。
    她出城时跟着刘管家一行人,没有带官府发放的出入牌子。
    没有牌子,进城就要交进城费,十枚铜板。
    “去去去,你这哑婆子!连十文都没有,进什么城?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