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啊，纹身……”
男子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的眼睛瞪得圆溜，嘴中无意识地重复着。
在某一个瞬间，他回过神来，表情因此变得狰狞恐怖，他猛地上前几步，窜到了k某人几人的身前，一把揪住了三人围着的尸体的衣领，凑到了眼跟前。
当他亲手抚摸过了那个黑色的圆点——不具备凸起的触感，宛如贴纸一般静静躺着，形态也格外规整。
男子陷入了疯狂，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骨做得指尖散发出了生冷的寒光，他粗暴地撕扯开了尸体的躯壳，衣服粉碎、血肉绽开，露出了深红色的内脏和灰白色的肋骨。
他将它们取出，捧起这些又像是在捧起自己最后的希望，强颜欢笑地举到了三人面前，颤抖地问道：
“你们看……是他吧，我没有认错！我没有认错！！我没有杀了无辜者……我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等到三人的回答，他就蜷缩成了一团，痛苦地抱着自己发量稀少的脑颅，双目紧闭，嘴中不住呢喃。
“冷静，朋友，他并不一定就是无辜之人。”k某人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将被男子破坏了一番的尸体拉扯过来，细细观察了一番，转头认真道，
“不晓得你还听不听的进去，但我先说了，代替凶手死的这位，有可能也是一位凶手。”
“他能变得和你要报复的对象一模一样，显然早已做好令周围人都难以发觉的准备，由此替代上了对方的位置，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替代的人又去哪里了呢？”
“他遭遇不测的概率很高，并且……连痣这种微小的细节都能复制，大概率，与你要报复的对象的关系挺近的，你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k某人的劝解确实令原先躁动的男子稍稍安定了下来，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思考这一桩血债该怎么偿还而是将注意力移回了前凶手这边——
“我想想，我想想……”
男子勉力地回想道，他和前凶手并不熟，只是见过几照面，或许只是他无意中暴露有些碎银的近况，没想到竟招来了无妄之灾。
“他，是有个哥哥的我记得，貌似挺困苦的，经常找他借钱……”
碎片化的记忆在脑海中拼凑，他缓缓开口道，某些事情的眉目逐渐清晰了起来，
“对，对！我回来的时候质问他，他就说他是他哥哥，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还以为只是托词……毕竟毕竟，我来的时候，看到过，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魂灵……”
事件的脉络终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了，这是一场带着荒唐与漠然的杀戮。
或许是身为无业游民的哥哥整日索求金钱让弟弟心生了歪念，决心以一个口袋充裕而又人生地不熟的外来打工人为目标，这样，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之后，自己更方便做手脚。
计划进行地顺利，殡仪馆员工的身份还是给予了他太多便利，只要提前将尸体装好，没有人会开棺检查，就这么蒙混过了鬼门关。
他在稍舒一口气准备接济一下哥哥时，却不曾想，哥哥贪婪的目光早已盯上了自己。
——“凭什么他能有安稳的工作，而我却要匍匐在一个比我年龄小的人下面，嗷嗷祈求呢？”
这样的想法时刻在他的脑海盘旋萦绕，直至欲念与不甘催生杀意，让他罔顾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痛下杀手。
事后假扮成了自己亲弟弟的他，用了同样的方式处理了弟弟的遗体，因为兄弟二人一卵同胞，容貌上的差距并不大，只是简单的修整加纹了一颗纹身后，就再无人察觉。
直到……身披复仇之炎的男子归来，将他亦投入了地狱的旋涡。
由此，倒是形成了诡异的闭环。
“……总之应该就是这样，四舍五入下，你的仇也算报了。”k某人安慰道，伴随着他的话，男子也确实平静了下来。
得知该死的人确实已经死了，而自己也没有枉杀无辜，这无疑是令他极其欣慰的，唯一有一点，让他分外不爽地是——
“这么算来，我杀了杀了我的那个人的仇人，反倒还是帮他复仇了，真令人不快！”男子碎碎而念，目光中仍残留着凶狠。
“别这么想，换个角度来说，正是因为你帮他报了仇，他才不至于也怀着怨恨与鬼神签约降临此事件，牵连到更多无辜人，这是大好事啊！”
k某人顺势继续安慰，他已经充分抓住了眼前男子几分别扭的心思，这番连夸带赞确实令男子眉目舒缓了下来，甚至嘴角都不由自主地轻勾一下。
“事件到这里就清晰了，所以第三个‘错误’还是这家伙。”目睹暂且告一段落的序言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缓解瞬间，他感觉自己双腿发虚，快瘫软在地板上了。
也就一旁的尤格兮扶了一把，不至于瞬间栽个大跟头。
“谢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道，眼前这个灰色瞳孔的男子，看似不好相处，实际却意外的很亲和呢，如果不是他拖住了尸群，序言的压力只怕会更大。
“不用客气。”
尤格兮眉眼弯弯地笑道，语气温和，不知道是不是序言的错觉，他总觉得尤格兮现在的情绪格外高涨，笑容也明媚了很多。
他也会紧张或是兴奋吗？外表倒真是看不出来。
“你的系统在闪。”
尤格兮点了点序言面前的虚空，序言回过神来，看着闪动的消息界面，连连点头，歉意道，
“不好意思，走神了一下，我看看啊……”
点开，是陌匀发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到了，并且正在走进来的路上。
序言回了个收到，扭头正想和尤格兮也说一声时，脑袋突然卡壳了。
哎，我要和他说什么，系统上的是吗？可是他自己不也有系统吗？我应该不需要……
不对，不对，他怎么看到我系统发出的光的，这个明明是只有自己才能……
等等……
等等……
……
……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陌匀发来了消息，我们应该要去和他们汇合，嗯，去和k某人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