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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海静，也就是伊娑，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尽管那位存在已经告诉她这无伤大雅，只不过等个六七十年，等这一批人死完，祂依旧可以回收权柄。
    但她不乐意，除去自身的原因，敬神庆典的那一幕，仍在她的脑中不断回放。
    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人握着她的手将刀刺入自己的胸膛时对她说的话。
    “……在神明的对弈中，谁都有可能成为棋子。”
    “我无法原谅你，但你至少应该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最后时刻，不管圣子再怎么单纯也看出了他被人利用的事实，没有爱意的倾诉，没有被背叛的怨恨，更没有卑微的祈求。
    他说出了这样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但也就是这句话，伴随着刺眼的字幕，深深地刻在了伊娑的脑海中。
    每当看到门前绽开的勿忘我，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然后感到焦躁与不安。
    ……她并不会为自己狡猾的言行、卑劣的举止而感到愧疚，只要能利用它们完成计划，就足够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完成计划。
    她苦心经营八年的“大业”实际的结果是什么？
    让白骨镇被彻底毁于一旦，半数民众尽死，活下来的人生活于梦魇之下，他们依旧信仰着骨神，杜绝其他信仰；四周的村庄都断绝了与白骨镇的联系，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出去。
    最重要的是，权柄还未交替！
    这绝对称不上完成，她等不起下一个更长的时间，于是，不得已，她开始下一阶段的布局。
    首先，她自己失去了再现仪式的可能，这也是骨神留下的小心眼，所有白雾中包裹的人都群体信仰骨神，哪怕其中有人的心思不纯也会被群体的意识淹没。
    而不幸的是，伊娑正在其中。
    尽管借用了尤格兮的神力能使自己保持清醒不被同化，但更多的也做不了什么——哪怕她通过篡改意识登上了“圣女”之位。
    外力，需要外力。
    可白骨小镇之前的骚乱已使其他小镇居民与他们断绝了往来，哪怕有用钱相诱的商人愿意斗胆前来，也会在进入白雾的一瞬间，因为被同化意识而无法思考。
    伊娑尝试了很多方法，仍旧无济于事，直到，一些所谓“玩家”的人来了。
    他们都有一定的基本素质，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保持理智不被同化。
    关于这些人的来历，伊娑特意问过尤格兮，尤格兮没有回答，但表示她可以利用。
    不过不管怎样，有了外来者的介入就有了希望。
    她开始尝试着引导那些外来者，可他们似乎对这个小镇形成的缘由毫不关心，只想待够三天后匆匆离去；少有的愿意探究之人，也因为她无法在外讲述往事而缺少线索，匆匆结束。
    而频繁触动梦魇“禁忌”最终也遭到了梦魇的反噬，凡是被她接触的外来者，都会当场暴毙。
    受此影响，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有外来者，她也意识到自己必须优先履行圣女职责，维持境内稳定。
    一轮新的蛰伏开始了，她很擅长做这些，所以用不了多久，她又被梦魇重新接纳了，获得了崇高的地位，同时，她也发现在墓地之中，能说出很多平日里无法开口的“亵渎之语”。
    ——可能这就是那个地方自建立起就不遭信徒待见的原因吧。
    但也仅限于敬神庆典外的一切。
    只要涉及到敬神庆典当日的详细描述，依旧会遭到梦境的疯狂排斥。
    ……那么，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能只凭只言片语的线索，就想到梦境的解法呢？
    伊娑下意识觉得无望，但内心依旧隐隐期盼。
    ……不知多久，外来之人终于再度降临了，她谨慎地去搜寻着，在明里暗里试探对方是否有能力成为“破局之人”。
    如果没有，那就杀掉以维持梦魇稳定。
    终于，漫长的试探尽头，她找到了陌匀，拥有理智聪慧的头脑和一点小小的好奇心，或许他可以。
    她向神明进行了汇报，同时也表达了疑惑——那个人似乎没有强烈的情绪。
    神明难得有兴致亲自前来，祂给出了回答，那个人类确实不具备完全的情感。
    这让伊娑感到为难，因为就算他找到了解法，也可能会选择不拯救。
    毕竟……这些玩家们只要在这里待够三天就可以离开，他没理由冒险，更别提，伊娑他们最后还打算小小地“加戏”一下。
    似乎是知道了她的难点，尤格兮给她提供了一个解决思路。
    ——让他陷入“疯狂”吧。
    尤格兮，本身就具有某种与情绪相关联的能力，祂使它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梦境。
    于是，陌匀看到了他们想让他看到的画面，感受到了他们想让他感受的情感。
    在历经种种，于伊娑期盼的目光里，陌匀不负众望地说出他所设想的解法。
    她露出了舒心地笑。
    “舞台”搭建完毕，在演员们的不懈努力下，一切顺利落幕。
    尤格兮回收了月亮模样的权柄和一只小小的灰黑色鸟儿，转头对上了伊娑犹豫中夹杂些许恐惧的神情。
    “你收回了你所想要的权柄，那么我们的约定……”
    伊娑询问道，语调中竟带着几分颤抖。
    她垂着头，时间仿佛拉回到了过去。
    ……
    直播广场。
    庆典的开始吸引了所有观众的视线，他们一边疑惑为什么陌匀是作为参与人而非观众加入这场庆典，一边又开始争论起了这场庆典与他们之前游玩时有何不同。
    在激烈的讨论声里，他们目睹了陌匀被选为受体、遭到刺杀、实则为解除梦魇的全过程。
    人群里发出了阵阵恍然大悟一般地惊叹声，不少玩家甚至才知道，这居然是梦境！
    夹杂在人群间，一种不安感始终环绕在千折的心头，镜头转动间，最惊悚的一幕诞生了。
    众目睽睽之下，陌匀的浑身上下长出了漆黑的羽毛，让他变成了一只奇怪的巨型鸟兽，鸟兽张开了双翼，画面随之切断。
    “什么情况？千折，千折！你来解释一下呗。”
    观众们爆发的议论声里，蓝子悠推了把千折的肩膀说道，可千折却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点开了蓝色的系统屏幕，在聚精会神地查看着什么。
    “在看什么？”
    蓝子悠凑过去，是“白骨圣堂”的副本简介，而在简介的最下面，“开始游玩”的按钮消失了。
    正常情况下，哪怕已经通关过该副本的玩家，下面“开始游玩”按钮也不过变成灰色而已。
    按钮消失只有一种可能。
    “完美通关……”
    副本将不再开放。
    千折沉默片刻，小声地念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