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掣和李秋霜出了包厢,站在大厅角落,冷眼望着人头攒动,弟弟对来往权贵富商微笑致意,姐姐李秋霜则像一条毒蛇,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家父子俩的位置。
大概五分钟后,聚会场合从各个相对独立的小包厢转战到大厅外,李飞掣才拉了拉她的衣袖,带着一块到几个长辈面前搭话。
挨个问候完,他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喊人道:“于叔啊!好久不见。”
“哦哟,飞掣,秋霜。”被喊于叔的男人一拍李飞掣的肩膀,颇为熟络地道:“姐弟俩在国外五六年,转眼都这么大了,出息啊,学到什么新本事没有?”
“怎么说也算学成归来嘛。”李飞掣笑眯眯地说道:“还得是我于叔,五年一点儿没显老,还是那么潇洒。”
“臭小子。”于叔故意把脸一板,说道:“你是知道你于叔这么多年在这位置上一动不动,故意拿我开涮是吧。”
周围的老家伙们都笑了起来,可没有一个人会把这个玩笑话当真,更不会有人小看他。
如果这个于明煦待的不是个肥差,他会生根了似的一坐坐十几二十年?
李飞掣连忙道:“不敢不敢,我哪敢搞这出啊,今天这宴会,能来这么多大人物,让各位叔叔伯伯聚在一块,那不还得是仰赖您的面子?”
“别胡说,我才算老几。”于明煦笑眯眯地道,显得相当受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哪敢妄谈什么面子,不过是大家伙刚好想找个由头聚一聚,顺水推舟罢了。”
李飞掣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今天诸位长辈都聊了些什么?有没有新面孔,新朋友?”
“诶,还真有。”身边一个老板说道:“前段时间我是听说,有个姓陈的老板和林家走得近,可今天这一看,传闻为假啊。”
“是啊,算个人物,但登不了台面。”另外一人接话道:“身上的穷酸气儿,掩盖不住。”
于明熙忽然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平头,脸上的纹都皱了起来,说道:“各位,失陪一下。”
随后,他带着李飞掣走到一边,单独说道:“那俩兄弟,其中一个我认识,姓程,叫程军,是程家村那片地皮的主要负责人,话事人,吃饭的时候就问我,拆迁和安置费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李飞掣眉头一皱,假装刚刚知情地问道:“还有这层关系在?如果他们真的和林夫人有关系,会不会对我们的生意有什么影响,甚至,最近村那边那些巡村的队伍,有没有可能就是林夫人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见过林夫人用那些......说好听点是散兵游勇,说难听点是刁民,不像是她的风格。”于明熙说道:“而且如果他们真有这层关系,还会跑来找我,把姿态摆得那么低?”
“那个喻秘书来是来了,但态度很模糊,让我看不明白,倒也没看出给陈程二人站台的意思,我觉得,不足为虑。”
“那就好,程村那块地,还得多仰赖于叔您帮衬,”李飞掣忽然没什么笑意地笑着,说道:“我们得争取复现当年铺镇的辉煌,再捞上一笔,这次咱们走白道。”
望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于明熙知道这是一次威胁,心中不由恨意翻腾,表面却不动声色,哈哈笑着道:“那是一定,现在这个年代,谁都得走正道。”
“既然他们这没什么门道,没什么威胁,那我们对付起他们,可就太容易了。”李飞掣紧了紧外套,说道:“没什么搞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就在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遏住了李飞掣迈步的动作。
他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于明熙,难以置信地问道:“于叔,你请他了吗?”
于明熙也觉得不可思议,嘴巴微张,下意识说道:“请了,可......不对劲啊,望海哪场大饭局不象征性请一下秦家,他们什么时候来过?”
秦思远,据说是望海秦家子的一个异类,他不跻身警察行列,也不从军,整日操持着一些“世俗”事务,无官位,与家族走的很远,甚至可以说,当年他和家里闹翻,一起远走京城。
还是有人暗中出面劝回,他才最终回了望海,裂缝难补,俨然活成了外家子的模样。虽然有这么一档子事,可却从未有人不把他当成秦家人。
甚至有人认为,他与本家的决裂只是一出苦肉戏,为的只不过是避嫌,不然以他们家族的特殊性质,若是想碰些经营方面的东西,难免落人口实。
虽然没人敢,也没人找出过秦思远与本家互有来往的证据,可人人还都当他是秦家人。
而这么一个如此谨慎,鲜少出入宴会性质场所的家族成员,现在竟然出现在这里,和一个高中生相谈甚欢,与之前宴会上备受冷落的商人握手。
尽管双方前后交谈不超过三分钟,可这是一种态度,秦思远的态度证明,在场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他们之中许多人不至于愚蠢、市侩到当场转变态度,与老陈交谈,但他们已经开始暗中打听老陈的来头和联系方式,打算走一手来日方长。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放长线的思维和智慧,有人已经开始着手修补之前的冒犯和无视,一时间,老陈和老程,风头无两。
......
......
“谢谢。”门外,站在冷风里的陈庭汉说道。
“不着急谢。”旁边的秦思远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场交易,如果不是阿海强力举荐,我也不至于露这脸,希望你能提供相应的价值。”
陈庭汉背着手,忽然说道:“我能为你们提供情报,帮你们解决一些悬而未果的案子,以及一些正在发生的案子。”
秦思远忽然变得神色奇怪,望着陈庭汉,讽刺意味居多地说道:“你觉得,你应该展现出多么高超和优越的能力,才能比肩望海市局的众多精锐?
至于你说的所谓情报,更是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足够有价值的消息能提供?”
陈庭汉依然背着手,心思不在,而是飘回了刚才父亲的神色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文件我已经委托老周给你们的阿海,递交给他兄弟秦也河了。
半小时前的事,算算时间,你应该差不多能接到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