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鑫没说话,傅南城也不催促,安静的坐在一旁看手机。
过了几分钟。
程鑫低低的说,声音哑着,“去清净墓园吧。”
经历强烈的悲伤后,嗓子变得又干又涩。
傅南城点点头,一边递了个保温杯给她,一边启动引擎,“喝点温水。”
她母亲安葬在清净墓园。
杯子放到程鑫手上,傅南城不看她,打开手机导航,他对那块不熟。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待车子驶入大道上后,傅南城说,“要不你睡一会儿,你醒来时就到了。”
程鑫没说话,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目光空洞。
没过多久她沉沉睡去,只是即使睡着了,那眉眼还是蹙着。傅南城叹了口气,拿了条毛毯给程鑫盖上。
她睫毛轻颤着,面容都是疲惫之色。她太累了。
一个半小时后,到达墓地。
傅南城把车子停在外面的停车区,在程鑫肩上拍了拍,“到了”。
墓园门口有个保安亭,程鑫在登记,傅南城从后备箱提了个袋子,缓步而来。
这里,程鑫来的次数不多,但位置一清二楚。
穿过两条过道,在一处拐角处停下。
上面放着一束鲜花,虽然已经干枯,但可以看出是最近才放的。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傅南城前面走了一步,将伞挡在她头顶。然后,把手上的鲜花,放到墓碑前面。
然后将手上的袋子递给她,里面放着香和纸。
程鑫接过,看向身后那个男人。
他一身黑色,眉目清朗如月,此时也正看着她。
而后,她跪在了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里的情绪翻江倒海。
她在收拾遗物时,发现了一本她母亲的日记本,里面基本是关于她和程保国的事情。
可是,妈。
你这么好为什么会落得如此结果?
当你知道自己老公和闺蜜在一起的那一刻,你该有多难过啊?
还记得我小时候,你跟我说过。
你喜爱唱歌跳舞,学校里追你的很多,但你都不喜欢…
你说…你要出国,你要继续深造,完成自己的梦想。是他,他的出现动摇了你的决心和原则。
然后你放弃了出国,放弃深造自己。
你嫁给了他。
日记本里那句写了很多遍的话,“我觉得他值得!”
程鑫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终于涌出滴到了地上。
你为什么会遇到我爸,你不该遇到他的!你该和一个好男人结婚生子,相守一生,白头到老!
你为他放弃梦想,拼命为他生下孩子。
日记本上写了——
当初她母亲整整两天两夜才生下她,可谓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母亲想吃城西的汤包,程保国就四点起床,骑单车去排队买,来回三个小时,寒冬腊月的天气,他担心冷了,将汤包放衣服里捂着。
他笑眯眯的拿给你,那一刻,你说当时感动的哭了。
可是为什么?
你们曾经那么轰轰烈烈的爱过,也为了对方放弃过,付出过。可最后为什么落得这个结局呢?
妈妈。
为了爱情,真的值得吗?
放弃梦想,选择婚姻,真的靠谱吗?
程鑫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撑在地上,挺直的背瘫软下来。
脸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拭去眼泪,抬眼看墓碑。
一直站在后面没出声的傅南城,将一张纸巾递给她。声音温柔,“擦下眼泪。”
程鑫伸手,将脸上泪水擦去,吸了吸鼻子。
墓碑上是妈妈毕业时拍的照片,她穿着学士服。站在学校门口,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风华正茂,光彩夺目。
如果…她没有遇到程保国的话,她应该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吧,并且事业有成。
程鑫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在脸上滑落,滴到地上。
妈!可是,我好想你!
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经历了这么多。
被闺蜜插足,老公背叛,和家人决裂。放弃这么多竟得到这样一个结局。
呵呵!苍天无眼老天不公!
程鑫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到无力,哭到声音嘶哑。
傅南城撑着伞蹲下,在她旁边缓缓道,“回家。”
半晌,程鑫偏头隔着氤氲的水汽看见了傅南城的脸。
“回家,好吗?”傅南城又说了一遍。
程鑫点点头,“好。”
傅南城把袋子里的香和纸拿出点上,待燃尽过后。
将她揽在怀里,俩人离开墓地。
程鑫跪在地上,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些。车里,她窝在座椅里,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也泛白,蜷缩着身体,像只受伤的小猫。
傅南城将车内空调调高,从后座拿来毛毯盖在程鑫身上。
程鑫眼皮耷拉着,头偏向一旁,整个人了无生气,瘫软的躺在座椅里。
傅南城看着她这样,又长叹了口气……
从暗格里拿了条小毛巾,给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去,头上的水珠也擦干。
他发现自己现在真是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对她心疼偏偏又无可奈何。
车内的温度已经上来了,暖烘烘的。
傅南城将她外面湿了的衣服脱下,手一扬,丢到后座。
程鑫皮肤白得像牛奶,锁骨线条很漂亮,黑色吊带下是傲人的曲线。
傅南城看着眸子一沉,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把毛毯严实裹她身上。
然后赶紧移开目光。
轻呼出一口气,你可真磨人啊……
缓了一会儿,气息略稳了一些,镇定又缓慢的说,“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程鑫垂眸没说话,半眯着眼睛。
傅南城启动车子,驶离墓园,往汉城开。
过了一会,程鑫忽然说,“傅南城,谢谢你!”
傅南城微愣,唇角勾起弧度,“不用谢,等你好了,以身相许吧。”
与此同时,傅北城书房。
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高大挺拔,和傅南城身形相似。
此人正是傅北城。
他手持红酒杯,随着摇晃的动作,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你说,那女孩的母亲当年是自杀死的?”傅北城看着窗外的景物,问身后站着的人。
那人手垂直立在身侧,态度恭敬,“是的老板,我还听说前两天闹得汉城皆知的杂志事件,是她妹妹爆出来的,也就是她继母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