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清和斯柠为宛汐准备了衣服。
外面还在下雪,所以穿得要厚实些。除了贴身的亵衣,又穿了两层中衣,一层月白的,一层藕粉色的。都是交领上襦,下边穿了白垮裤,脚踝处以花苞收边。
外衫长裙是月白色云锦上襦,为净色宽袖,只些牡丹暗纹,束腰用的也是白底的妃色牡丹纹腰带。脚上穿了白署袜,蹬了双鹿皮小靴。
因是去法华寺还愿,整个人穿得素净,没有太多艳色。
李景珩里面穿了石青色竖领对襟长袍,外面穿了象牙白云纹团花湖绸直裰,倒是与宛汐的衣服相呼应了。
出门的时候,芳若姑姑给宛汐披上红羽大氅,李景珩也佛头青素面杭绸鹤氅。
一行人,王爷和王妃,六个丫鬟,八个侍卫,四辆马车,八匹马,往青山法华寺而去。
李景珩与宛汐坐在第二辆马车里。车厢里燃着炭火,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是两番天地。
宛汐轻掀帘子一角,往外看去。街上的行人不多,店铺倒是都开着门,不过都是门可罗雀。小摊小贩一个都没见了。
街道正中的雪,都被扫干净了,马车走得又快又稳。
出了城,便是听见车辕吱吱呀呀的声音,车子也走得慢了起来。毕竟城外的雪没人扫,已经很厚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宛汐几次都被摇得往一边倒。李景珩看她远远的坐在侧位,便一把拉过她,强按着与他坐到了一起。
宛汐被晃得没法,只得紧紧抓住他的狐裘,以稳住自己东倒西歪的身子。
终于到了青山脚下,马车停下后,李景珩先跳下车。宛汐走出车厢,眼前出现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她很识趣的握紧那只手,就势跳下了马车。
李景珩看着地上的雪,便没松开已经下了马车的宛汐。一直牵着她,走到上法华寺的石阶处。
许是早知道王爷和王妃要来还愿,石阶上的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石阶上又没雪,人家还是大病初愈,怎好意思让人家牵着呢?宛汐跟着李景珩走上石阶后,便把手从李景珩手中抽出来。
手心中娇小柔软的小手突然抽离,李景珩感觉自己心中都空了一块似的。他恨恨地在前头走着,没再理宛汐一下。
宛汐刚开始还跟得上,哪知李景珩越走越快,她提着裙子赶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了。
斯妍和斯柠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她又奋力追赶了一会,实在赶不上,便转身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姑娘,不追王爷了吗?”斯妍倒还好,有轻功在身。她蹲在宛汐身边问道。
“不追了!他有武功,腿又长,还走那么快,追得上吗?反正法华寺我们知道去。休息一会,再慢慢爬!”
侍卫们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了:是追王爷?还是守着王妃慢慢爬?
最后,楚原带了一个人用轻功跟上王爷,利风带着剩下的五个,护着王妃慢慢爬。
既不用赶路了,宛汐便慢慢地边走边看风景。说是看风景,其实也只是随便瞟了几眼。这银妆素裹的青山,白茫茫的一片。斯九说了,大雪天,不要对着雪看太久,对眼睛不好,会得雪盲症的。
这边楚原几个跳跃间,便跟上了李景珩。
“爷!”
李景珩这才看向后面,人呢?身后只有楚原和另一个侍卫。
楚原有些一言难尽,他对着山下面努了努嘴。李景珩站在石阶边,斜着身子往下一看,后面远远的跟着一群人!
自己竟把他们甩得这么远了吗?
他冷冷地看向楚原,这厮,竟没提醒自己。
楚原只觉爷的目光比这雪天更冷,果然,李景珩那冰碴子般的话也说出口了:“回去领十军棍!”
“是,爷!”楚原如今后悔死了,刚才怎么不让利风追爷,他护着王妃?
主仆三人便在这半山腰的石阶上等着。
一刻钟后,宛汐她们慢悠悠地上来了。
“王爷恕罪,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体力这块,与王爷比,确实差太远了!”宛汐爬得慢了,气息便匀了。她笑盈盈地说道。
“哼,知道体力差,还不想办法练上来?磨磨蹭蹭的,耽误本王时间!”说是这么说,李景珩动作却慢了下来。跟着宛汐慢悠悠地走着。
一行人终于到了法华寺。
因是来寺里还愿的,楚原便带着人把一车的物资送到了寺里掌事和尚手里。李景珩和宛汐则诚心地在大雄宝殿跪拜,谢佛祖的保佑。住持方丈在一旁为他们诵经祈福。
几轮叩拜后,李景珩与宛汐双手合十,拜谢方丈大师。
那方丈一脸慈悲相,睁眼看到宛汐时,竟愣了一下,倏而笑道:“施主,缘来缘去自有法,执意起执意灭,终是命数使然。顺其自然,才得善终!”
宛汐心中一颤,正准备多问几句,那方丈道声“阿弥陀佛”便径直走了。
宛汐站在原地反复想着那几句话。难道方丈知道她的秘密?大千世界,她都能重生了,定是有知道这些稀奇事之人。
如今方丈大师走了,只能等见完长公主再寻机会找方丈问个详尽了。
“怎么??”李景珩也听到了方丈的话,他看到宛汐呆在那里,便回头走到她身边。
“无事!我只是觉得这位方丈大师好高深的佛法。”宛汐含糊其词,“走吧!”
李景珩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宛汐一眼,便没再问,抬脚往寺后面的禅房走去。
这是法华寺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面有三间房。还有个搭在棚里的小厨房。
宛汐有几分惊讶,难道这里便是长公主的住所?
院里的有穿着僧衣的中年妇女,看到宛汐他们进来,便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您来啦。居士等着您呢!”
李景珩微微点头,“张嬷嬷!”
张嬷嬷冲着后面的宛汐点了点头,把中间的一间禅房门打开。
李景珩伸手拉住宛汐的手,带着她走进了那间禅房。后面的丫鬟们和侍卫都好安静地站在院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