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景越知道他们没有任何胜算,他拉了拉母亲的衣服,想让她退一步。
“于韶年,这么多年不是我们不计较,也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要不是你爹娘你早就死八百来回了,能跟你儿子笑脸相迎也不是你钱家的脸面给的,不要给脸不要脸,马上走我沈家还能待你是客人。”
沈钰下最后通牒。
于韶年固执地看着他,“我要见她!就算要杀也该是她杀我,而不是你们。”
钱景越两眼一黑,出来一趟他要是真给他母亲弄没了所有人都得完蛋。
他连忙上前,“两位消消气,咱坐下来好好谈谈,事情肯定还有转机的你们说是不是?”
“没什么好谈的。”沈钰甩袖。
“我和他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于韶年也道。
钱景越:“……”有句脏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们没有谈的?那好,我们谈。”一道耳熟的声音出现,钱景越急忙看向门口。
来人正是沈婠。
她走上前,伸手给了于韶年一巴掌。
“啪!”
这一声下来,所有人都安静了。
“来,说吧,为什么杀我。”沈婠坐到椅子上,手上多了一盏茶。
“我当时被迷惑了。”
“不信。”沈婠漫不经心道。
她修的就是幻术,有没有被迷惑她比于韶年更清楚。
“你就是想杀我。那么我们来猜猜你为什么想杀我。”
“于家,是炼器世家,你的父母也宠爱你,我们俩的境遇差不多,甚至你的境遇比我还好上几分,那么我斗胆猜上一猜。”
“你喜欢訾(zi)苌楚。”
沈婠盯着于韶年,果不其然,看到她瞳孔缩动,沈婠突然就笑了。
她活得还真是失败,就因为一个男的,她的朋友就要杀了她,真的好搞笑。
她站起身,将杯子里的茶水倒在于韶年的身上,冰冷的眼神上下扫视她一番,“你走吧,我不杀你,日后你与我再无任何干系,我要你日日夜夜记住。”
“修为升不上去对吧?希望你修为日后不再倒退。”
“我要你用余生来偿还,然后万劫不复。”
沈婠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碎成无数个小块。
想利用她解决心魔?真的太天真了。
沈婠走出去,冷笑,莫不是以为她看不出她那一身的保命法器,只要她伤她一点,她的心魔就解了,她才不便宜她!
她伸出手摸着心脏,心脏勃勃跳动,她的未来必然是充满色彩的,她才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钱景越带着于韶年走了,沈钰冷冷看着。
小妹的心魔解了,真是便宜这个人了,怎么就没砍她一剑呢?一剑也不够,就该多砍几剑,最好扎成窟窿,这样才好解他的心头之恨!
沈家的事情解决了,楚秋池想知道的东西也知道了,拿了报酬两人便准备离开。
“你们先走吧,等我家里的事宜解决完我会带着沈桉回去的。”沈家之所以会启用调令,是要开启沈家的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几百年才开一次,里面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进去一趟受益颇多,沈婠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同样的,沈桉也不能错过。
“好。”楚秋池点头。
他看向百岁,问:“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百岁摇摇头,“我想在外面走走,你放心,宗门大比那天我一定会到场。”
“那好,我们约定宗门大比见?”
“好。”
此间事已了,疾风飞出来,变大,两人跳上疾风的脊背,和几人再见。
疾风振翅而飞,下面的人变成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你想去看看佛宗的样子吗?”裴瑾瑜问。
“去吧。”
疾风立刻改变方向。
佛宗的位置很隐蔽,看得出来,当初建的时候很小心。
“佛宗被灭我知道一点,并不全是上三宗的人要抓修士,你知道的了缘大师主修天机,而了缘大师的师父更是算无遗策。他曾算出一卦,上三宗在未来某一天会被灭。这个消息其实被锁得好好的,但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便引来了祸灾。”
“这位前辈没有佛号,他总共暴露出来的卦有三卦。一为放火者自焚,这里说的便是上三宗。二为修仙界有一劫。三为神明福泽。除了第一个有所指,其余两个都没有,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
楚秋池看着佛宗。
和他看到的那一幕很像。
破旧的宗门,梁柱长满青苔,杂草半人高,牌匾要掉不掉,宗门褪去原本的颜色,灰败得不成样子。
“走吧。”楚秋池牵起裴瑾瑜的手。
“好。”裴瑾瑜嘴角勾起。
裴瑾瑜,我们都要活下去,真的,都要活下去。
*
陈相桐从秘境里出来以后总觉得自己不正常。
他的修为莫名奇妙上升,还总是看到幻象,他看到自己飞到另一个人身上,一大堆元婴,陈相桐差点没吓死。
陈相桐觉得他生病了,他决定去看病,在灵药峰。
或许是因为掌门是个医修且经常在灵药峰的原因,灵药峰聚集了一大堆医修。
细细数下来,有二三十个人。
这几年来,宗门开放秘境供弟子们修炼,宗门里出现一个除掌门以外的金丹医修,还有好几个筑基医修,这大大解决了弟子们受伤买不起丹药而不会丧命的问题。
同时,医修治病收钱,也让这些医修富了起来。
陈相桐约的是一个筑基医修,没办法,他穷啊,金丹医修的订单都排到半年以后了,就这个筑基医修还是他抢了好几天才抢到大典。
“你要看什么?”筑基医修的住处很是清雅,桌上摆着几张纸,一摞很高的书,一只玉瓶上插着一支黄梅,整个房间都被书架包围,上面全是书。
陈相桐眨眨眼,不可置信道:“你们医修平时要看这么多书吗?”
医修指了指桌上的书,“是啊,医修除了修本身的灵力外还要看医书,我们得懂这些病症,不然不清楚病症光会治病也不行,容易弄错。”
“这些医书还是掌门留下的,灵药峰有一处大殿,里面放着数不胜数的医书,也没阵法防着,我们平时都会去抄录下来自己看。”
陈相桐的手平摊在桌上,“我最近感觉我不正常,总是看到幻象。”
医修看了他一眼,开始诊脉。
“你没病啊。”
“要不你再诊诊?”陈相桐渴求道。
医修又用灵力探,有想翻白眼的冲动,“你真没病,你可能是没休息好所以才会出现幻象,多休息休息吧。”
“好吧。”陈相桐将诊费放到桌上,“这是剩下一半诊费,多谢了。”
陈相桐一只手摸了摸额头,难道真是他没休息好?以前也没休息好啊那也没出什么问题,怎么偏就现在出问题了?
他走在路上,灵药峰人很少,灵药很多,到处都是药味,非常齁鼻。
陈相桐快步离开。
一个人从他前面走过,陈相桐揉了揉眼睛,不是,他幻象里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言庄拿着笛子,一脸烦躁。这个常竹,莫名其妙让他来灵药峰干什么嘛,他正在练习新谱子,练得正起劲呢!
有人在看他,言庄回头,他目光一凝,倒回去。
“无常?你又修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功法了?修为还倒退了。”言庄扯了扯陈相桐身上的衣服,“整不错啊,还弄了一身锦阳宗的弟子服,是又玩上什么角色扮演了吗?”
陈相桐整个人僵住,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位前辈在说什么?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言庄。”
常竹走过来,又看向陈相桐,拧眉道:“无常?我没喊你啊?”
陈相桐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真的不是那个无常啊!
言庄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无常?”
要是换作无常早就闹起来了,哪里还能这么冷静。
陈相桐疯狂点头,“弟子真不是您们口中那位无常尊者,您认错人了,非常抱歉。”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觑了一眼两位前辈的面色,想走。
“抱歉。”言庄松开手,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和无常太像了。
“没事没事,那二位前辈,我先走了?”
得到许可以后陈相桐疯狂开溜。
言庄和常竹看着陈相桐的背影,面色复杂。
“你说,无常知道锦阳宗里有一个和他如此相像的人吗?”良久,言庄叹息一声,出声道。
常竹摇头,“不知道,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谁知道呢?”
“过来吧,用你那悠扬婉转的笛声帮我安抚一批灵药。”
自从到了锦阳宗,常竹很自觉接过灵药峰的事务,其中就包括检查灵药,这一批灵药里有部分生长时受到雷的侵扰,性格有点暴躁,他没办法,只能找言庄过来帮帮忙。
百岁来灵药峰的任务就是帮忙培养医修,灵药峰大殿里的医书除了楚缘留下的就是百岁留下的。
她也处理灵药,只是前段时间她出去了。
常竹带着言庄来到那批灵药的生长地。
这是一块很大的药田,上面的灵药大多是同一种灵药,也有变异的。
“你就站药田中央吹就行,吹那种安抚类的曲子,有效果就继续吹,没效果就不用吹了。”常竹叮嘱道。
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蹲下记载变异植株的特征。
“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又多了几株变异植株呢?”常竹嘀咕道。
他的画工非常精湛,随便两笔便勾勒出植株的模样。
又摘了一片叶子用小盒子装起来以后,常竹继续走向下一株。
笛声缓缓而起,抚平了常竹有些焦躁的心,他难得静下心来仔细画了一株植株。
一曲终,这些灵药暴躁的气息消了不少,他笑道:“有用,你再吹几首。”
“这块地是怎么形成的?怎么那么多肆意的雷灵力?我瞧着这变异灵药过于多了。”言庄没吹,神识扫过一整块药田。
“你还记得当初当初那场雷劫吗?”
言庄点头。
“当时整个灵药峰都被保护起来,但是雷劫气势汹汹,那个结界不可避免被开了一个口子,这块地就是当时被劈中的那块地。这些灵药被劈过还能活下来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是变异植株有点多。”
“我翻了很多书都找不到这些灵药的记载,不过这些灵药的药性倒是和上古一些灵药的记载相像。”
“真是奇了!”言庄想不通,拿起笛子继续吹。
曲子换了好几首,言庄梦回当初在幽冥秘境被人逼着练习曲子的时间。
还别说,那还真是他修炼生涯里最努力的几年。
“好了。”常竹制止他。
“你是有什么东西想不通吗?你这最后一首吹得奇奇怪怪的。”常竹也略懂乐理,言庄最后那一首曲子吹得他心情又烦躁起来,他不由问道。
“也不是,就想起从前的一些经历了。”言庄放下手,从药田中央瞬移到常竹面前。
“你说,我们要不要将刚刚那小子的事说给无常听?”言庄懊恼道:“完了,当时应该问那小子叫什么名字的,锦阳宗那么多弟子,这无异于海底捞针!”
“想说就说。”常竹合上本子,“你最近和岁华有联系没有?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你还别说,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无常和这姑娘搞失踪啊?也没说闭关。百岁还好,起码说了外面有客人,这倒好,连条传音符都不发。”他一说言庄便想起他那被丢到旮旯的记忆。
“她应该是处理事情去了。”常竹想起在那个试炼塔的经历,这个试炼塔还真是厉害,差点给他心魔勾出来。
他听说岁华去过一趟试炼塔,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这就是你的住处?”
药田不远处有一小院,青砖黛瓦,模样倒是小巧精致。院子里摆着凉亭茶几,古树拔起,在风中摇曳。
“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言庄推开门,到凉亭里坐着,倒茶咕咕咕喝下去。
“我那住处要是有你的这么舒坦我也不至于天天往镜风长老那里跑了。”他放下杯子,双手向后撑着地。
“那是你懒。”常竹也坐下,毫不留情戳破他的真面目。
“懒不好吗?懒自然有懒的好处。”
“你这茶不错啊,沁人心脾,入口带了点苦,喝完再回味又有点甘甜。什么茶?什么时候泡的?”言庄问。
“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至于泡的时间嘛,你确定你要听?”
“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