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禄见温宪公主进了内殿,笑着问她:“外头两个臭小子可知道错了?”
温宪笑着点点头:“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可吓了一跳。还是额娘拿他们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把他俩给制住了。”
玛禄轻搁下手中茶盏,杯子轻触檀木桌,发出轻微的 “嗒” 一声。她抬手理了理鬓边发丝,不是很认可女儿的话:“这两个人,都是棍子打断了都不愿意改的执拗性子,还一个比一个脾气差,我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盼着能点醒他们。”
温宪嘻嘻笑:“他们就是欠收拾。若是额娘舍得,让我轮流抽上几鞭子,许就好了。”
玛禄无语望天,不知道这个女儿的性子是随了谁。
温宪摇了摇玛禄的胳膊:“额娘,胤祚的信您看了吗?”
玛禄戳了戳她的额头:“当然,他说过一段时间就派人把你皇阿玛五十大寿还有你四哥大婚的礼物送来,你准备好了吗?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失了礼数。”
温宪胡乱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就准备,保准误不了事儿。还有别的吗?”
玛禄笑着赶了她出去:“他还能告诉我?去去去,帮我把这些账先算了,再去看看这些批复,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你准了就是。”
温宪也不推辞,直接坐下开始看了。玛禄也坐在她旁边,一起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温宪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额娘,为什么赫奕调了个二等宫女来我们永和宫?”
赫舍里·赫奕,妥妥的太子党,如今的内务府大臣。之前康熙怕太子受委屈任命了凌普,太子的奶公作为内务府大臣,免得太子在吃穿用度上受什么委屈。后来康熙清洗内务府,把凌普换掉了,却还是任命了赫舍里家的赫奕。
永和宫如今的宫女太监早就满额,怎么又突然增了一个?还是太子的人亲自发话的。
玛禄无奈地笑,还能是什么原因?
太子虽然受不了康熙的控制欲,但其实他自己掌控欲也很强,尤其是玛禄告诉他孩子的事情之后,他更加神经兮兮了。
虽然玛禄再三保证自己以后有事一定会先和他说,可他还是不放心,甚至先斩后奏送了个人到玛禄跟前来,说是会两分拳脚,以后有什么话或者私底下送什么东西,给她就可以。
这个宫女过来之后便改名为白茜,现在还跟着白芙学习永和宫的一应事物,玛禄也不准备让她近身伺候。
可玛禄也不能和女儿说实话,她眸光微闪,只得随便找了个看似说得通的托辞:“额娘和太子做了笔交易,太子出手帮衬十四一次,之后我投桃报李,还他这份人情。”
温宪有些不同意:“额娘,你这不是与虎谋皮?您赶紧想法子把这白茜打发走才是正理,只要她还在这永和宫一日,咱们的一举一动,岂不全落在太子眼底,往后行事,可就再无半分自由了。”
玛禄心虚地咳了一声:“你额娘做事光明磊落,又何惧旁人窥探。好了好了,我自由打算,你不用担心这个,接着看账啊,咱们接着看账。”
温宪简直要被玛禄的心大给气晕了,跺脚道:“难道就由着太子骑到咱们头上?不成,额娘,我找四哥去,让四哥在朝堂上参他一本,看他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玛禄赶忙拉住女儿,好言好语安抚了半天,才算结束。
女儿不懂,这纯纯属于她和太子之间的情趣。而且谁骑的谁,温宪不清楚,玛禄可最清楚。
此时,被康熙拘在乾清宫的太子似有所感,克制不住自己打了个喷嚏。
这几天他一直在旁听明珠、叔公索额图及佟国维几位内大臣商议西北军务,今日更是,下午又被叫来乾清宫听政。
康熙见自己的好大儿打了喷嚏,赶紧让人添了一个炭盆在他脚边,又草草结束了讨论,让他快些回去休息。
明珠乐呵呵地被索额图瞪了一眼也不恼,弯腰拱手恭送太子。
十四去西北,明珠自认为自己是最大的赢家。
十四的真实身份,可是自己纳兰家的长房长子长孙,明珠自己就是本朝文臣的代表和领袖,如今自己的孙子竟如此出色,得了皇上的青眼和太子的帮助,送去西北督军,怎一个妙字可言!
最让他感叹的,还是十四年纪轻轻,领命之后的表现更是无懈可击。
明珠扪心自问,就是算上自己这一辈,纳兰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找不到可以与十四匹敌的!爷爷看大孙子,越看越爱。
索额图看见明珠如此高兴,以为明珠是因为赫舍里家或者太子没占便宜而高兴,心里也嗤笑明珠眼皮子浅,不过面上还是装作反对但不敢说的样子在一旁闷闷不乐的站着。
胤礽回到毓庆宫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第一件事是看宫内外动向的简报,浏览几眼之后又打开一个专门的匣子。这个匣子里放着的,就是白茜从永和宫递送回来的消息。
德昭贵妃几时起,心情如何,用膳用了什么,之后穿了什么衣裳,做了什么事,说过了什么话。。。只要是被白茜观察到或者听到的,都事无巨细写在了上面。
也就是玛禄不知道,这个白茜竟记得这么详细,自己的日常被窥探得如此透彻,怕是寒毛直立、通体生寒,怎么也不会接受这样一个人在跟前的。
上面自然也写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争吵,还有玛禄生气,罚他们清洗庭院的事情。太子读到玛禄把他们赶走之后,和温宪拿了两张摇椅,在庭院里晒太阳,还说不愧是皇子阿哥扫的庭院,呆着就是舒适的时候,一口茶都喷了出来。
她好像是挺爱花啊朵啊的?
永和宫好像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葱葱,终年不见半分萧瑟之景。他印象很深,花厅的一面花墙,后花园的桂花,庭院中的莲花和海棠,还有。。。还有爬满宫墙的蔷薇。
更别说她还曾经亲自打理过上林苑那边的一块地,如今她去的少了,可她的孩子们还是时常去照看。
真是怪女人。改日,孤也去看看。
他捏着这几张纸出神,旁边的陈心看着忍不住悄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