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全副武装的负重行军,最是考验体力,就算他们平时也常常负重进行训练,此刻也吃不消了,不时有体力透支的战士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继续行军,但就是这样,队伍里也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每个人都努力的行进着。
林忠柏一直在县城里当掌柜,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是一个领兵的将军,现在自己手下除了从县城里带出来的一百几十人,陆陆续续的竟然在一路上收拢了不少的宣传队带来的人手。
这些人大多由宣传队的人作为头领,虽然队伍不那么整齐,但也看得出很有组织性,不像匪徒那样一盘散沙,毫无组织性可言。
这让林忠柏一颗心又放下了不少,望着越来越多的队伍,他都有点担心自己的领导水平能不能指挥得了这么多的人。
这时,又有一大群人从小路走了过来,领头的却正是关村的关柱子,这小伙子最早跟绿水书院打工,绿水书院的高层都认识他,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他是一个可以随便接触绿水书院高层的人,还受到李奇的重视,早已打上了绿水书院的烙印。
关村又是最早分到田地的村寨,在绿水寨的指导下,人们早已经过上了温饱的日子,正朝着小康的目标狂奔,这是一条前途光明的大道。
当听到有匪徒要进范书院的消息时,关柱子这个傻大胆第一时间就敲响了村子里的铜锣,召集四里八乡的乡亲,自然是一呼百应,短时间内就召集了好几百人,持着各种各样的农具,什么锄头、禾叉、尖担、柴刀之类自己认为顺手的工具就来了。
“林掌柜的,我们关村的乡亲来帮帮场子,绝不让匪徒作乱。”关柱子说道。
“好,你就在我们右侧,一会打起来,保证我们右侧的安全就好。”林忠柏说道。
一路上陆续的有村民加入,队伍迅速的壮大起来,抵达战场的时候,有好几百人了。
“大家注意,我们先整顿队伍,先不要冲,守住我们的阵地就好。”林忠柏虽然没上过战场,但他知道凭绿水书院的军队,绝对不会让敌人轻易占了便宜去了。
现在自己手下的这些民兵,只要列好队,不被敌人冲垮了,牵制好敌人,只等绿水书院的军队把敌人打垮,然后就是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啃硬骨头还是让书院的兵来,自己不能带着这些乡亲去送死。
他们占了一个有利的地形,把一些木板之类的防守器械抵在前面,持长武器的群众紧站第二列,短刀类的就站第三排,倒也有模有样。
鲍牙大王的手下熊二带着一百几十人,呼呼啦啦的就奔了过来。
一看架势,这可不好啃,只是虚张声势的佯攻了几次,倒是热热闹闹,现场那里打斗声,吆喝声响成一片,双方却没几个人真的冲上去送死。
海盗又不傻,面对对方好几倍于自己的人数优势,还防守严密,熊二也不会冲上去送死,他是熊,但不傻。
他赶紧对一个喽啰说道:“快去报告大王,这里绿水书院的人很多,我只能守住,要想击败他们,让大王快快再派人来。”
鲍牙大王听到喽啰的汇报,大怒道:“废物,一群废物,这绿水书院怎么还越打越多人了?来人,都跟我冲。”
鲍牙大王是真的急了,再这样打下去,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可能都是个问题。
也不知那些该死的倭寇能不能顶的住绿水书院主力的攻击。
他忍不住望向那群头上缠着白布,像是天天在办丧事的倭寇,这些可恨的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神出鬼没。
“报—”一个倭寇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好像那丧家之犬,一脸的沮丧。
糟糕,鲍牙大王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他有不好的预感,一定是事情糕了。
“大王不好了,田头十一郎出事了。”披头散发的倭寇哭喊着跑了过来。
“什么事?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鲍牙大王心里虽然慌的要死,但表面还是装作一脸的镇定说道。
“田头大王被捉了,全军覆没啊。”倭寇说道。
“什么?这才多久的功夫,一群废物!”鲍牙大王才不会管这些倭寇的感受呢,这些丑陋的倭人。
要不是看在他们势大,自己也想趁机捞点好处,谁会要与这些穷的叮当响,拉屎都不知道要擦屁股洗手的倭寇合作呢。
“撤。”这鲍牙大王也是杀伐决断,没有半点停顿,马上下令。
“大王,这就撤了?”一旁的倭寇有点不甘心,他们倭寇的主力作为诱饵一下子折进去,连点水花都没打起来,可这边吃肉的肉还没吃上,就要撤?他很不甘心的拦住鲍牙大王。
鲍牙大王也不是吃素的主,他打心眼里是看不起这些倭寇的,要不是形势比人强,哼。
“妈个巴子,要你教我是吧?”鲍牙大王挥起马鞭就是一下子,现在什么形势,还要给面子这些落难的倭寇,保命才要紧。
本就看倭寇不顺眼的鲍牙大王一勒缰绳,大喝一声:“撤撤。还等什么,等着给这些倭寇陪葬吗。快撤。”打马就跑。
可还没跑出两步,又有喽啰来报,“大王,不好了,绿水书院的主力杀回来了。”
“妈的,来的这么快,快组织人员顶住。”鲍牙大王急的在马上大呼。海盗的队伍一阵大乱,人人争相逃命,再顾不得保持什么队形了,逃跑他们一个个都是专业的,谁也不傻,谁还不是逃生大师?
“报告。”
张汉的指挥所,传令兵跑了进来,“山长带着主力回来了,现已进入战斗。”
“好啊,这下我们要给这些海匪来一波狠的。”张汉高兴的把手狠狠的一挥。
这狗娘养的,把他张汉压着打,自从李奇顿悟之后,绿水寨那是意气风发,什么时候这样装乌龟了?
要说之前被人追着打的经历,那还是从北方逃回来的时候,自从落脚这绿水寨,大哥带着他们兄弟三人虽说没什么大作为,却也不是被人随便欺负的主。
“传我的命令,曾用青钢厂所部,往前穿插。后勤大队保住左冀,寻机歼敌。预备队保住右冀,不给敌人逃跑的机会。”
“俚僚各部随军出击。”
“警卫连,到我们去活动活动手脚了,全装出击。”张汉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全军都动了起来,纷纷往前冲杀,吃利息的时候到了,谁还不想占点便宜!
果然,海盗们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顽强的斗志,纷纷有后撤的意图,队伍也不能保持了,这是颓废的表现,也是崩溃的前奏。
“警卫连,咬住敌人的尾巴,把他们往中心赶。”最先进入战场的是警卫连,他们现在担当的是先锋的角色,他们要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插敌人的心脏。
“一营,往左冀驱赶,务必不给敌人突围的机会,挤压他们的战场空间。”
“二营,往右迂回,压过去。”
“三营,正面突击。”正面才是关键,只有在正面把敌人反残,才能让他们成为惊弓之鸟。
“号兵,吹响冲锋号。”李奇大声的下着命令。
李奇让人把锁呐稍微改动一下,利用这锁呐声音响亮,传播远的特性,统一全军的号令方式。
战争时使用号鼓声传令,这是古远时代就使用的方法,明军多使用击鼓与吹天鹅音,也鸣金,使用旗帜等方法。
现在李奇改进并简化,只使用吹号这一种方法也就是明军常用的天鹅音,但编成不同的号声音乐,听到不同的号声,也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当然,李奇也想使用后世那地球最强轻步兵的铜号,但发现现成的锁呐能吹奏更多的音乐,声音也很响亮,穿透力也强,懂吹这个的人也很多,也就不需要另起炉灶了。
当激昂的锁呐声响起,铺天盖地,直撞人的心灵的声音传来,所有的人都知道,绿水书院的主力回来了,这是要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是要摧毁所有胆敢阻拦在前进路上的敌人的时候。
沙鑫民跟着大部队,紧盯着班长的方向,手里紧紧握着他那把长枪。此战他已经杀了两个敌人了,不出意外,他战后会得到奖赏,也会在部队扩编的时候得到提拔。
当冲锋号吹响的时候,班长大喊一声“跟我上”。
沙鑫民激动的知道,功名就是前面等着他,再杀几个敌人,那时,没人敢小瞧了自己,都说书里有黄金屋,但沙场也有功名俸禄,他要效仿他的先祖,再现沙家的辉煌。
“杀”沙鑫民激动的大喊着,加快脚步。
但却不能乱冲,他紧紧的带着他的小组,紧跟着班长。战前,所有的老兵和带队的班长都跟他们说,要想在战场上活的久,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最少3个人的战斗小组,这样才能相互配合,才不容易死。
他们班现在已不满员了,只有七个人,他们小组只剩两人,临时与他们班的另一个缺员的小组组成战斗小组,他们就是这一战的小团体,要生死与共。
这些该死的海盗,却并没有敢停下脚步跟他们一战,只是跑的飞快。
班长老胡带着他们紧跟着排长冲锋的方向,只是埋头跑着,并没有想太多,什么压缩敌人战场空间,压缩敌人的机动地域,把敌人往中心赶这些战术他是一概不懂,他只懂得面对敌人的时候,保护好手下的兄弟,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
但敌人却跑得比他们快,冲了这么久,都没摸到敌人的脚后跟,这让他们很窝火。
但他们却不知道,敌人是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跑,他们是成建制的往前压,再加上他们身上的装甲很重,敌人却是轻装上阵,当然比他们跑的快。
可是跑的快的敌人却比他们还要愁,因为很快海盗们就会发现,他们将无处可跑,他们的战场空间将会被无限压缩,直到无法辗转腾挪,从而只剩下要么投降,要么无意义的战死。
林忠柏虽然人数占了优势,但却是一些没经过正规训练的村民,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从县城带过来的一百来新兵,可这些新兵只是纪律性比村民要好,战斗力却不一定比村民强。
虽然第一回合依靠良好的组织性顶住了海盗的进攻,但一旦海盗识破了他们只是空有其表的纸老虎的时候,真的亡命发起进攻能不能顶的住,林忠柏心里是没底的。
正当他们两方在相互试探的时候,漫天的号声响起,这号声让绿水书院的士兵军心大振,一时人人精神振奋,这号声就像宣布着胜利的消息一样。
海盗却像斗败的公鸡,又像那泄了气的皮球,一时个个垂头丧气,就好像有人在他们耳边不断的诉说着,败了,败了。
熊二自知无法继续战斗,又知道这次是真的踢到硬点子了,有心收拢部队撤退,却发现双方这时候交结在一起,绝没有可能全身而退。
这时他身边的二当家急急忙忙的说道:“大寨主,这时不走,一会就走不了啦!”
熊二一听,对啊,自己这时分兵在外,正是溜走的好时机,在这些村民的围攻下逃走总是容易的,一会真对上绿水书院的正规军,想来不容易逃走。
下定决心,熊二拔腿就跑,也不管自己手下那些兄弟了。
林忠柏正苦恼的时候,突然这号声就响起来了,真的再没有这么好听的音乐了,这是他现在最想听到的音乐,这是天籁之音。
“兄弟们,都跟我冲,全军压上去。”林忠柏踏着音乐的节奏,跑着轻快的脚步,高高扬起手中的长刀。
“杀啊。”
“杀啊。”
所有的村民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再也没有刚上战场的恐惧,争先恐后的往前冲,就像要捉那逃出鸡笼的小鸡一样兴奋。
战场就这样戏剧化的发生着转变,刚才还充满着斗志的海盗,望着逃走头领的背影,也是亡命的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曾用青的钢厂工人重装队伍率先冲入已经受到战场挤压的海盗队伍中,已经失去斗志的海盗面对这钢铁的洪流,再也生不出半点要抵抗的想法,那压迫人心振憾的脚步,一声声的传来,像索命的鼓声。
之前还可以凭借轻巧的身形在战场上辗转的海盗,面对四面八方冲过来的绿水书院的各路兵马,已再无可以施展勇武的舞台,要么被动挨打,要么只能跪地投降。
人民群众战争的海洋很快就把海盗淹没,随着各路兵马的合围,海盗们再无逃生的可能纷纷跪在地上,放弃抵抗,听候处置。
战场上到处都是“放下武器,就地投降的呼喝声。”
还有那忙着捉俘虏的奔跑身影在战场上晃动。
战场外,逃生大师熊二终于凭着他那灵敏的战场嗅觉,在绿水书院的主力快要进入战场的窗口时机,果断抛弃他的手下,带着几个亲信成功突围而出,狼狈的绕过绿水书院的各地势力,逃到了海边。
李奇成功的与三叔张汉会师了,绿水书院成立以来最危险的一仗,史称虎山之战以绿水书院的完胜而结束。
此战,捉俘虏二千余人,在广东地区引起强烈政治震动,意味着一个新生的政治势力登上了历史舞台。
肇庆的总督府,两总督朱治涧接到密报,福王朱由崧继位,改国号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