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的灼烧下,不过两三秒的功夫,祢豆子的皮肤被烤得已有了些许的漆黑。
无惨知道,祢豆子马上就要克服阳光了。
——但是,她不想让她克服。
不为其他,只为她心里不爽。
克服阳光这件事是很惨的执着,并不是她的执着,她对阳不阳光的根本无所谓。而且保不齐因为祢豆子的事,很惨又要拿这和她逼逼赖赖。
就连今晚,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演什么。
明明都已经打算不再扮演下去了……
“咕叽——咕叽——”
肌肉鼓动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无惨闪身来到祢豆子身旁,将背后的刺鞭化成巨大的肉盾,为祢豆子撑出了一片荫凉。
很快,祢豆子脸上的伤痕逐渐愈合起来。
可是,她自己暴露出的脸、手开始泛红,没有皮肤保护、直接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肉块更是变得焦黑,而且还隐有将要化灰的迹象。
炭治郎焦急万分地跑上前,将外套一脱,罩在无惨头上:“小无,快躲起来!”
“我不躲。”无惨一把将炭治郎的外套拿下来,“我累了。”
这次,她说的是真心话。
她受够了不见天日的日子了。
——不管是现在的她,还是原本的她。
代表鬼的竖瞳细长而漆黑,以瞳为中心,红色血管向四周扩散开,眼眸处血红一片。
她就这么站在阳光下注视着炭治郎,眼睛周围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灼得黑中泛红。
无惨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化得这么快,明明往日要十五分钟才会这样。
炭治郎心头一酸——
「小无……
她和祢豆子不同,祢豆子浑浑噩噩的,所以反而什么也感知不到。
小无她是清醒的,她接受不了自己吗。
可是……」
“小无!”炭治郎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笃定,“你相信我!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无惨看向他,眼中泛起微光。
“不要自暴自弃,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一定很痛苦吧,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虽然不能代替你去承受,但是我可以与你一起分担,我会帮你解决的!
“振作起来,加油,有我在,小无!”
少年的声音振聋发聩,一圈圈在无惨耳中响着回音。
『加油』。
以前祢豆子刚变成鬼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唤醒祢豆子的良知的。
当时,她还觉得这句台词好蠢好搞笑来着……
她敛目。
怎么回事,突然有点感动……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噗嗤一声笑了。
“什么‘加油’啊,我又不是汽车……”她低头又轻笑两声,遂看向他,“我早就想说了,这种话真的很傻哎。”
灿烂的笑容在脸上溢开,美不胜收,宛若百花齐放。
少女乌发红唇,一双红宝石的眼睛仿佛神话里的妖族公主,诡秘又艳丽。
还有她的皮肤,炭治郎惊奇地发现,在阳光下看,她的脸真的好像一颗剥了皮的嫩鸡蛋。
——因为是第一次完好无损地呈现在阳光下吧。
他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小……小无,你……你的脸……”
“我的脸?”无惨用空余的左手摸了摸脸。
怪了,怎么这么光滑?
对了说起来,好像到处都感觉不到疼了,包括右手变的肉盾……
她回头看了看,发现她的大肉盾居然完好无损,稳如泰山地在那里。
她微微一愣。
“欸???”
这时,只听体内原主无惨的声音从灵魂深处传来——
「啊,我做到了!你做到了!小无,你看见了吗?大家看见了吗!行走在阳光下的究极生物——本大人!!」
小无:“……”
她根本不想理一点儿。
就当没听见吧……
炭治郎喜极而泣,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眼前呆呆的女孩:“小无!”
他一遍遍地呼唤,“小无,小无,小无……”
他越抱越紧,怀中的无惨都快被他揉成一团棉花球了。
无惨无奈地用左手抵住他的胸膛:“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能不能管管祢豆子?”
“哦,对。”炭治郎终于放开了她。
因为有无惨的庇护,炭治郎的潜意识里觉得祢豆子是百分百安全的,所以他才更关心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还倔得丢掉他外套的小无。
其他人也拿来专门装祢豆子的木箱,七手八脚地把祢豆子塞进去,盖好盖子。
无惨将丑得不行的肉块收好。
右手旋即恢复美貌。
见无惨现在竟然可以行走在阳光下了,炭治郎望着她傻傻姨母笑,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他就知道,小无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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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讨伐上弦·贰与上弦·肆的战斗后,大家算是正式接纳了无惨。
帮着一起消灭上弦,又克服了阳光,脱离了“无惨”的控制,她的立场不言而喻。
现在在他们的眼里,无惨就像祢豆子一样,也是一只可以被接纳的鬼了。
无惨也挺喜欢祢豆子的。
发生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不用说,产屋敷耀哉那边已经同步沸腾了。
当他得知上弦被消灭的时候,激动地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
“时隔一百一十三年,我们又消灭了两名上弦!再加上祢豆子、小无,我可以说,命运的齿轮正在飞速运转!”
他面朝妻子,郑重道出了这一重大箴言。
妻子也感怀万分,庄严地握住丈夫的手。
于是,产屋敷耀哉又双叒叕召开了柱合会议。
……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他今年第几次喊所有人过来开会了。
以往柱合会议都是半年才举行一次。
而且这一次,他不仅叫来了柱,还叫来了参与战斗的人,以及一些可能帮助知晓内情的相关人士。
无惨坐在人群里较为显眼的位置,她和实弥、义勇、蜜璃等这些曾经与她有过紧密关系的人互相对视几眼后,收回目光。
义勇攥紧手心,将眼里的情绪压下。
这次的事情他们全都听说了,小无真的不是敌人,她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心里有千百番的话想和她说,但义勇还是憋在了心底。
蜜璃是个憋不住的,女孩子之间的姐妹情更叫她没什么好避讳。
她探着脖子问:“小无,你真的不要紧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无惨平静地看向她,摇摇头。
“哦,那就好。”
蜜璃放心了。
在无惨敛下视线后,实弥一声不吭,还在用余光偷偷看她。
曾经最怕玄弥受到伤害,在知道玄弥用吃鬼的方法战斗后,更怕弟弟会按照小无说的那样,未来有朝一日会变成鬼。
可是现在,小无想办法保住了玄弥的安全,却没保住自己的……
刚才她对自己视线的回避,更是叫他苦涩不已。
难道她认为,自己会嫌弃她吗?
——不,不是这样的。
他其实,更想砍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