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侠客要求的时间,还差五分钟。
新加入战场的双子与队长身上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刀伤,自罗赛拉隐蔽自己的气息后,他们除了要躲避罗琳的火焰,还需要防备赛拉的幽灵般的斩击。
动了杀心的罗赛拉刀刀对准三人的致命处,但凡他们想要集中精力对付罗琳,下一秒,罗赛拉的唐刀就会替她彰显存在感。
“啧。”队长咋舌,没想到那个小鬼居然还隐藏着实力,对上他们三人都不落下风!
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他看了一眼双子,心中有了个想法。
罗琳握拳的左手一松,骰子再次被扔到地下:“小。”
5,6,3。
第一次出现了和她预测结果截然相反的数字。
“啊……霉运来了。”罗琳哀叹着抓了抓头发。
火焰呼应着她的这句话,燃烧幅度明显小了下去,走廊的温度也肉眼可见降低了。
本该瞄准目标的攻击之火也变得软趴趴,宛如在半空绽放的烟花,未接触到队长等人就自行爆炸。
队长见状,瞬间理解了她能力的一部分,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平时赌也就算了,居然连念能力都与赌博有关,你脑子坏掉了吗?”
这种和命相关的能力,她居然还真敢碰运气!
没错,罗琳给自己的火焰加了制约与誓约,想要使用破坏力更为精准与恐怖的火焰,她就必须准确掷出自己预测的数字。
说实话,罗琳自己也忘记了当时这么做的心境,等意识到,能力也已经成型了。
双子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们此刻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皱起眉头来——简直可以称作嘲讽的化身,心脏脆弱的人看了会忍不住蒙在被子里哭泣的那种。
机会。
决意夺取生命,将自己与对方同时放在天平两端的罗赛拉此刻摒弃了所有情绪,她的内心无比平静,双眼捕捉到的只有敌人的疏漏。
罗琳的失败让三人有一瞬间因轻蔑放松了警惕,而要杀人,抓住那一瞬间就够了。
唐刀比人先一步现形,如果说剑气有形状,那么她的剑气一定是沉静的、安宁的,如同月光照耀的夜之湖泊,又如洞窟上方凝结的冰锥,仿佛自然现象,无法被人注意。
瞄准的是心口,快速而温和的一击,最好在被本人发现之前抽出刀身,尽可能让他不要感受到痛苦。
“……”
双子的其中之一,只是突然感到胸口一凉,回头就发现了距离胸口一毫米的刀尖,以及面无表情的罗赛拉。
“!”
“等的就是你!”队长见罗赛拉现身,大喜,蓄力一掌垂向地面。他等待罗赛拉再一次出现已经太久了。
“轰隆隆——”
如同雷鸣降临的巨响,将罗琳与罗赛拉分割开来,整栋建筑发出凄惨的哀嚎,悲叹自己的完整性被破坏。
队长看着逐渐下坠的罗赛拉与双子,笑得格外开怀,见她想要追上来却被纠缠住,顿时感到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无比痛快:“等我解决了你的赌狗伙伴,就来杀你!”
现在战场顿时被分为两半,罗琳被迫单独面对队长。
“……”罗赛拉有些担心罗琳的处境,侧身躲过攻击,敲了敲耳机切换到罗琳的频道,却只能听见滋滋滋的电流声。
“还有担心他人的空闲吗?你要面对的可是我和哥哥哦?”其中一位双子看她皱着眉头的样子,抽了抽眼角,撬棍的力道更加凶狠,招招朝着人体最脆弱的部位。
“侠客,罗琳的状况怎么样?”避开弟弟的攻击对罗赛拉来说易如反掌,她只偏了偏身体,弟弟的攻击就完全击不中赛拉。
她又切换了频道,还好,与侠客的频道是正常的。
也许是刚才走廊被劈开的时候罗琳的耳机掉了……
“没事,还活着呢!就是她的通讯设备出了些故障,和你的通讯频道断开了。”侠客看着电脑上显示[cut off]的红色字样,眼尾弯弯,仿佛狐狸拟人了。
“工作进行的比想象中要顺利,可以比预计时间提早一分钟离开,罗琳让我转达你,之后基地见。”
“明白。”再次避开弟弟的撬棍,凌冽的杀气将她的一丝长发切断,不敢想象如果是肉身接下了这一击,该受多重的伤。
见自己的哥哥还没动静,弟弟鼓了鼓嘴巴,退回到他身边:“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攻击啊?这家伙都这么小瞧我们了,还有空和人通讯。”
哥哥闭口不言,只是眼神恐怖地瞪着罗赛拉。
“不理我?你还在记恨我偷吃了你的布丁?不是吧,在这种场合脾气上来了?”弟弟沉下脸,语气逐渐不耐烦。
哥哥仍然沉默着,瞪向罗赛拉的眼眸,细看之下有些无神。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奇怪了。就算生气,平常的他至少不会不理人……
弟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生闷气的表情褪了下去,显得有些苍白。
罗赛拉垂下眼眸,她的眼神有一丝波动,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说话,你吱个声啊?”他一巴掌拍向哥哥的后背,这一掌就像吸走了他的全部力气,一直保持着站姿的哥哥轰然倒在了地面上,位于后心口处的微小的刀口说明了一切。
他的呼吸也已停止,缠住罗赛拉不让她去往罗琳身边竟成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动作。
“开什么玩笑……最后居然连句话都没有……”哪有这样的?哪有这么干脆的?
怎么容许杀了哥哥的人还活在世上?怎么容许她竟然连最后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予?
……?他最后和哥哥说了什么话,哥哥又是怎么回他的?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因为觉得还有很多时间会在一起,所以稀松平常的对话根本就没往脑袋里记!因为觉得自己和哥哥一定能够杀掉这两个侵入者,所以根本就没有用全力!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弟弟浑身发抖,他眼珠布满了血丝,紧闭的牙齿嘎吱嘎吱响着,流经全身的愤怒使他充满了力量。
“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罗赛拉冷漠的眉眼细看之下带上了一丝厌烦,但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连吐出的一口气都牢牢掩饰着她内心的想法——
杀人与被杀,就是这回事。
过于沉重,所以才不愿意轻易下手;过于悲伤,所以才要背负他们的人生;过于罪恶,所以每杀一次人,就相当于她自己也死去了一次。
但她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也不会阻止有人向她复仇。
无论多少次在心中劝解自己,为了活下去,不是不得已的行为,可逝去的生命不会回来。每当夜晚,浮现在脑海中的,是鲜明而令人厌恶的,生命流走的触感。
因而,回应新生复仇者滴血眼眸的,是罗赛拉平静迅敏的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