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郡,政务厅。
孙乾一进屋便摘下了草帽,抖了抖被汗湿透的衣襟。
“公佑先生回来了。”杨虑正端着一壶酸梅汤走过来,见孙乾满头大汗,立马给他倒了一碗。
“是闻琴姑娘来过了?”孙乾喝下酸梅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凉快了不少。
“哈哈哈,除了闻琴姑娘,还有别人管这政务厅的冷暖么?”
简雍从一堆公文中探出脑袋,插了一句。
他不过是过来找孔明批个器械营采买的公文。却被留在政务厅整理了两个时辰的公文!
真是天不怜他!
这政务厅没有墨云他们做的那个大风扇,真是热死他了。
杨虑立在一旁,他知道闻琴是苏菡的侍女,不由心中却更加对闻琴的主人,苏菡苏令芝充满了好奇。
诸葛亮抬眸望了眼天色,缓缓放下笔,看着远处的食盒,微微摇动羽扇。
虽然令芝不在,可是这历来的习惯却依旧在。
政务厅的每日饭食,夏季的酸梅汤,冬季的热汤,都是出自赵府。
没办法,谁让她是大户呢?
“那我可开动了啊!”简雍望着红烧肉,不由食指大动!
苏菡送来的饭菜是两种荤菜,两种素菜。
每旬第一天会将菜单贴在政务厅的墙上,每旬一换。
“宪和,我觉得这种纸张,还是等令芝回来了再作打算吧!”
诸葛亮捏着那薄薄的纸,心中微动,却还是摇了摇头。
这是令芝的命人做出来东西,还是等她回来了再做打算罢。
“嗯?不用。令芝北上的时候说了,这纸造出来以后,孔明做主就行。”简雍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饭,捂着肚子,满意的笑道。
“……”诸葛亮沉默半晌,而庞统捏着那纸张也沉默一瞬,抬头问道。
“这纸可有名字?”
简雍摇了摇头,苏菡临行前第一批纸才造出,纸张并不算太平整,令芝不是很满意,但是对于他简雍来说,那样的纸已经是太难得了。
那会他便问过名字。
可是苏菡沉思了半晌,只说估计改造好的纸张出来的时候她不在长沙,便让孔明辛苦一下,为这纸取个名字吧。
“令芝说让孔明给取名。”简雍笑眯眯的凑过来,同诸葛亮叙述道。
诸葛亮用羽扇挡住了自己抽搐的嘴角,这苏令芝定然是觉得取名麻烦,所以让他来苦恼!
庞统这些日子已经从诸葛亮,孙乾,糜芳等人口中知晓了苏菡平时的作风,别人当军师都是争着伤功劳。
这苏菡不一样,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功劳和地位。
似乎这人也不需要!
毕竟她在辽州的时候,便是整个辽州的大小姐,手握盐船大权,如今虽然交了出去,可是乐浪依旧有一个县是公孙度给她的‘封地’。
庞统思及此,不由觉得人比人气死人。
他还是吃饭吧!
“这纸既然是在临湘被创造出来,不如便叫临湘纸吧。”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对着众人道。
简雍才不管叫什么,他进来是为了让孔明拨钱,按照令芝的计划,他们要寻一些文采了得的人来写一些名人事迹或者国家法令,然后抄在纸上,并把这种叫做“报纸”的东西卖出去或者贴在每个县,村最显眼的地方,以达到教化民众的目的。
简雍本来觉得谁没事买这个回家看啊?
农人们一天到晚在地里辛苦,回家了还有心思看这报纸么?
诸葛亮沉默半晌,摇了摇羽扇,“宪和,不是我不帮你批准,只是这报纸,亮实在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不如等过些日子,令芝回来了再做打算?”
“对啊!咱们先给这纸定价,然后先卖出去一批试试水吧?”
糜竺望着那纸已经能够想出,他们会赚多少钱,以后……真是不用再为军饷和诸位同僚的俸禄发愁了!
令芝真乃是上天派来助他的!
……
襄平,公孙度书房。
刘备和公孙度促膝而坐。
二人面前摆着两碗茶水,谁也没有去碰。
刘备捏了捏自己的衣袖,见公孙度久久未开口,只好拱手道:
“使君今日请我来,可是为了辽州,交州与荆南之事?”
公孙度抬眸望着刘备,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对于他来说,如今他已经老了,他打算明年便上表天子,让士正继承辽州牧之位。
刘备一行人来辽州的第一天他边已经从文懿那里知道了其对这刘玄德的评价。
文懿已有认可得心思,不过是他向来为人谨慎,又自持公孙氏长孙的风度,没有拜其为主。
故而只在归来时,对他说刘备似有高祖之风。
公孙度还能不了解他那个嘴不对心的长孙么?
“然也,老夫正是为了此事!”公孙度微微点头,随即端起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才正色道:“公孙氏愿以全族之力助君匡扶汉室!”
刘备浑身一震,他没有想到公孙度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说出了这句话。
“使君!我…”刘备顿了顿,公孙度乃是天子所封的辽州牧,辽东侯,安定大汉边疆已有十几年。
从前令芝在新野,公孙氏虽然送来许多东西,却与这句话的分量相比差远了!
世家大族是很少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可是且看苏氏三兄妹,如今尽在其帐下。
而公孙度说的也是举全族之力助他!
他刘玄德何德何能!
向来如此对他的唯有糜竺,如今教他如何不感动?
公孙度望着刘备眼圈微红,摆了摆手道:
“皇叔不必如此,自然因为皇叔之为人让我公孙氏子孙所信服,故而才举家投往。”
正襟危坐的刘备忽然起身,向公孙度行了一礼。
“请使君放心,刘备若得祖宗之佑,扶汉室之倾颓,必保公孙氏之平安富贵。”
“哈哈,有皇叔这句话,我便是死也能放心闭眼啊!”
公孙度连忙错开了身子,起身扶起刘备,这一礼,他公孙度受得。
可是他那投入刘备帐下的儿孙们,可受不得。
二人相望良久后,相携赴这离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