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啊!陆再你tm的给我接电话。”
陆行焦躁的在客厅里打着转。
陆再不知道在干什么,不管是视频通讯还是电话,都无人接听。
陆行连打四个之后死心。
他想到了白大姐,她不久前还在照顾时宴,她绝对知道时宴的情况。
心脏恶化绝对不会没有一点征兆。
陆行打电话过去。
手握对方的把柄,陆行自信这通电话一定会被接通。
事情也确实如此。
白大姐秒接。
陆行在接通的那秒就开口了:
“时宴的心脏是不是恶化了?他的心衰是不是加重了?”
“什么?”白大姐惊愕的声音刚响起,陆行就挂断了电话。
她不知道。
如果贴身照顾的人都不知道,那么陆再也没可能会知道。
陆行深呼吸,没准是他猜错了呢?也许时宴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
“你在怕什么……”
时宴的声音突兀的在陆行的背后响起。
陆行转身,发现那个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坐在轮椅上出了卧室。
他疾步走到时宴身前,他蹲下来:
“你怎么起床了?”
陆行紧紧盯着时宴的嘴唇,是紫绀色。
他在缺氧。
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的好。
“我们去医院。”
陆行今天一定要把人带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否则他寝食难安。
他解开时宴身上的束缚带,把人拦腰抱起。
时宴靠在他的怀里,笑着说:
“你到底在怕什么?陆行,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捏着我的弱点,掌控着我的人生。你根本就没必要害怕。”
“够了,别再说谎了时宴。”进入电梯的时候,陆行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的眼尾再次变成了红色,他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你真的在意那些和你没有关系的人吗?你真的想要改革吗?你不过是想要赢过我。”
“哦,被你发现了。”时宴平静的说道,他面无表情,毫无被揭发的惊慌,“我以为能瞒久一点的。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和我唱反调吗?”
“没关系,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毕竟你可是陆家的二少爷啊,陆少爷有权利要求所有人都针对我这个寄人篱下的保姆之子,没有人会有异议的,”
往事突然浮现。
陆行的心沉到了谷底。
时宴不要他的爱,他始终没能对他过去的所作所为释怀。
他说过,他愿意给他一切。
他说过,他会弥补他。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后悔药呢?
时间为什么不能倒流?
也许他该给时宴请个心理医生。
徐医生不是个好人选。
陆行的脑海里转过好多的念头。
时间不过过去了一分钟。
他回答时宴:
“你已经赢过我了。”
“时宴,我爱你,你赢走了我的心。我不会反对改革,对员工好一点也算是回馈社会了。我很愿意这么做。”
时宴又笑了一声:
“是的,你当然会愿意这么做。二少爷大发慈悲,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的。没人会知道我做了什么,没有人会知道。”
陆行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才睁开眼睛:
“我会告诉所有人是你向我提议的。”
“是吗?”时宴的语气依旧平静。
太平静了。
一切都太平静了。
时宴不该是这样的。
他为什么这么的平和?
陆行的嘴里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苦涩的厉害,他说:
“是的,明天我就在oa系统里发现通知。”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陆行将时宴安置在自己的副驾驶座上,他发动汽车开往医院。
遇到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陆行开口了:
“我怕你死。时宴,我怕你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
“我爱你。”
被捆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时宴一直在看着窗外,他没有回头,凝视着窗外的人轻轻哦了一声。
陆行不喜欢他的声音,那里面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什么东西越用力,越抓不住?
是沙子。
时宴就是沙子。
他听时宴说:
“陆行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陆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在发现自己真的爱上时宴的时候,他无数次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问,是什么让他爱上时宴,无法割舍时宴?
是他那张清秀的脸,还是他们之间奇特的缘分?
是他眼睛后面的东西,还是他每次被打落谷底后绝地反弹的韧性?
是爱他的顽强,还是他的野心和生机勃勃?
都是。
也都不是。
陆行没办法给时宴一个答案。
因为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他只能沉默。
时宴笑了,他转头看向陆行。
四目相对,陆行的心脏就开始疯狂的跳动。
他看的很清楚,时宴眼底的悲伤像是水一样在静静的流淌。
红灯跳变为绿灯。
后车疯狂的摁着喇叭,陆行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专注的看着前方,重新驱动汽车。
他张口,话还没说出来,耳边就响起了时宴的声音:
“没人会爱下水道里的老鼠,你看到了我所有肮脏的一面,你不可能爱上我。你只是又算计了我一次,好在我没有上当。”
陆行的心被暴击。
医院到了。
他停好车,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后就下了车。
他走到副驾驶位置处,打开门,探进身子帮时宴解安全带。
他的手刚伸过去,手腕就被时宴握住了。
陆行低头,那只手很凉,他看的很清楚,时宴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紫。
他听时宴说:
“陆行,我真的赢了吗?”
“当然,我发誓你赢了。”陆行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时宴松开了自己的手,他轻轻笑了一声:
“好吧,我赢了。”
陆行顺利的帮他解开安全带,他把人抱在怀里。
“直接住院,情况非常的危险。”国际部的专家听了一下时宴的心跳就沉着脸要求住院,“心脏恶化了。家属就没发现吗?”
时宴被留在了医院,当天下午,人就被送进了icu,不久之后,陆行就收到了第一张病危通知书。
陆行站在icu外面的走廊里,将头抵在了墙上。
第二张病危通知书和第一张只隔了半个小时。
第三张是十五分钟。
第四张几乎是紧随第三张。
陆行起初还能站着,拿到第四张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瘫在了地上。
icu的门被推开。
医生走到了陆行的身边:
“是时宴家属吗?”
陆行仰头,他愣愣的说是:
“我是他的丈夫。”
“我很抱歉……”医生的嘴巴明明动了,陆行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陆行的眼泪不停的滑落,没入发鬓中,“医生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很抱歉,病人于2xxx年x月x日x时x分……宣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