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囍16
作者:Labonheur   漂亮小废物在惊悚游戏里大杀四方最新章节     
    以周溯的实力,其实在木板出现裂痕的一瞬间,他就能立马反应过来。但今天不知是被允禾那句话乱了心神,还是神魂都系在了允禾的身上,周溯在看到那条裂痕时,脑袋居然宕机了。
    直到听到了允禾的那声叫喊,他才堪堪回神。
    这是惊悚游戏的大忌,周溯面色骤变,心中大骇。
    来不及细究这场失误,周溯当机立断,他一手搂住允禾的腰,一手撑在拱桥的栏杆上,想借力越过去。
    然而,就是因为周溯先前的愣神,以至于他已经错失了逃离的最佳时机。
    他刚搂上允禾的腰,还来不及跳过去,后面那顶轿子就紧紧地追赶而来了。
    四个壮汉的重量,加上一顶轿子和周与乐,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桥在此刻彻底断裂。
    饶是允禾已经做好了落水的准备,但在面对失重感的这一刻,她还是慌了神。
    身后紧紧贴来了一个滚烫的躯体,不知何时将她拥进怀中的周溯靠在允禾的耳边,像一针镇定剂,格外冷静地低声道:“屏住气,搂紧我。”
    这条小河到底有多深、又暗藏了多少玄机,允禾皆不知道。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在周溯说完话的同时,允禾就侧过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动作很快,只用了半秒不到的时间。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坠落时的心理作用,周溯总觉得这半秒,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就像是一部被慢放的老电影,周溯根本舍不得眨眼,他就这样,虔诚又渴求地看着允禾,主动用她那双柔软的手臂,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女孩的心跳声隔着胸脯,牵引着他的情愫。
    周溯第一次觉得,哪怕是听着一个人的心跳,也会觉得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可快乐实在很短暂,周溯人生中的第一次春心萌动还来不及发芽,就被冰冷的河水淹没。
    在河水灌入鼻腔的一瞬间,允禾格外听话地屏住了呼吸。此刻的周溯成了她的救命浮木,允禾死死扒住这块浮木,不敢松懈半分。
    周溯的异能与水相关,哪怕此刻的王洄只是他的一个分身傀儡,周溯也能无比自信地认为,他可以带着允禾平安地脱离危险。
    但这条河太古怪了。
    它既是河,也不是河。
    因为在他们与那顶轿子落水的一瞬间,它就已经变成了一条血河。
    明明是冰冷的河水,偏偏在他们落下后,就化作了烧开的沸水,水面不断沸腾着,仿佛想要吞没他们这群擅闯者。
    周溯在水下划了不过几下,便停下动作。
    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条河并不是普通的水,它的质地更像是沼泽。人越用力,这条河吞没的速度便会越快。
    周溯迟疑的动作被允禾收入眼底,此刻的她浸没在河水中,表情格外平静。
    【0514,2分钟,开始计时。】
    周溯的体能她并不清楚,但以自己的肺活量来看,允禾最多能屏气3分钟,她需要留1分钟的余地来游出水面,那么这剩下的2分钟将成为她思考的时间。
    不知是不是上个副本锻炼了她的心脏,允禾在此刻冷静得不像个常人。
    她的手臂攀在周溯的脖颈上,一边放松着身体,任由自己与周溯慢慢下沉,一边观察着四周。
    河底的环境实在浑浊,再加上全是血红的水,能见度低得几乎无法视物。
    但能利用的不仅只有眼睛。
    她还有耳朵。
    在混沌的水声里,允禾努力辨认着铃声的方向。
    她记得与他们一同掉入河中的还有周与乐,作为副本的主角、七日婚礼的新娘,她绝不可能淹没在河中。
    至于为什么她要掉入河中,允禾暂且还不清楚理由。但现在她能确定的就是,只要找到那顶轿子,找到周与乐的方向,说不定就能破局。
    很快,沉闷的铃铛声从东南方传来,允禾不假思索,她一把扯过周溯的领子,用眼神示意周溯游向那个方向。
    周溯明白她的意思,他在听到铃声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允禾,长臂一划,直直带着允禾游去了东南方。
    虽然周溯的动作使他们的下沉速度加快了许多,但允禾已经找到了那顶轿辇,以及周与乐。
    与她想象中落水的场景不同,周与乐看起来是如此的平和,平和得像死了一般。
    她安安静静地保持着落水前的姿态,坐在轿辇的正中央。
    四周的红帐因为浮力不断翻涌着,那四盏连枝灯却像是死死粘在了坐台上一般,竟然不曾移动过半分。而那火焰更古怪,它完全违背了自然定律,在水下依然冒着火花。
    允禾的心脏狠狠一跳,血水中摇曳的火焰无比诡异,此刻的她与周溯都不敢轻举妄动。
    【还剩1分30秒。】
    0514的倒计时传入脑海中。
    与它的机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厉鬼的咆哮声。
    “啊——”
    尖锐的叫声从四周呼啸而来,穿透耳膜,带来猛烈的威压。
    此刻的河水不断沸腾翻涌着,以周与乐的轿辇为中心,她的四周涌起了层层卷浪。
    周溯到底是精通水性,经验丰富的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种场景是海底风暴的前兆。
    海底风暴也被称为海洋涡流,作为一种不太常见的自然灾害之一,它相当于海底爆发的龙卷风,杀伤力极大,唯一安全的地方便是风暴的中心——台风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条区区的小河里会爆发这种海洋级灾难,但惊悚游戏本就是违背一切科学原理的存在。
    周溯极快地做出了判断后,果断朝周与乐所在的轿辇中心游去。
    在他抓住轿辇的那一刻,四周的河水流速骤然加快,不过一秒钟,那些水流便以极快的速度交缠了一起,绕在他们的身侧,形成了肉眼几乎看不清的涡流。
    看着这惊险又恐怖的一幕,允禾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不敢想,若是周溯稍微慢了一秒,她与他都将成为水刃之下的残尸。
    恐惧让她下意识抓紧了周溯的衣襟,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周溯将允禾搂得更加紧了。
    现在的情况格外地不理想,四周围绕的涡流要如何冲破是一个问题,而那声女鬼的尖叫也让人格外的忧心,它是不是意味着,这条河流的深处还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周溯的脸色有些糟糕,这次终究是他轻了敌。
    系统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允禾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紧急了。
    她看着面前翻涌的卷浪,眼眸发沉。
    缺氧减慢了她思考的速度,而眼前的涡流又阻挡了她对环境的观察。
    耳边是一声声凄厉的女鬼叫声,允禾仔细辨别着,看似尖锐的声线中,她听到了不同种声音。
    这不是一只鬼,而是无数只女鬼。
    允禾又想到了那个摆满灵牌的祠堂。
    为什么?如果按照她的猜测,那些枉死的女性在死后明明是化作了游荡于穆府的厉鬼,为什么会出现在周府的河里?
    这条河究竟是什么河?
    似是想到了什么,允禾猛地回头看向了那四盏连枝灯。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在厉鬼发出怒吼后,辟邪的连枝灯便被迫熄灭了。
    没了连枝灯的禁锢,浸没在血河之中的周与乐显得有几分诡异。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允禾总觉得周与乐的面容有些发白。
    那个小姑娘本就皮肤白,现在在水中泡久了后,她的面色呈现出了一种衰败的灰白色。
    就像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
    允禾被这个想法一惊,她瞪大了双眼,只见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周与乐忽然长睫微动,在允禾剧烈的心跳声中,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岸边的唢呐声透过层层水膜,传到了她的耳中。
    真正的送女仪式,开始了。
    此刻的周与乐似是被唢呐声牵引,她缓缓从坐台上站起身。那双一向是亮晶晶的眼眸失了神采,隔着血红的河水,允禾竟觉得那双眼暗得发红。
    她穿着那身嫁衣,面容宁静,如同一个即将被献祭给河神的少女,一步一步慢慢踏出轿辇,坠入深渊。
    允禾和周溯察觉到了不对,不等允禾提醒,周溯极快地反应过来,想伸手抓住周与乐。
    然而这条河本就诡异,它的质地在此刻又发生了变化,原本如沼泽般泥泞的水流忽然消失,一直平静的河底像是有了某种吸力,直直将周与乐拉入深处。
    周溯的手指才堪堪擦过女孩的袖口,根本来不及抓住她,女孩的身体便被狠狠吸了下去。
    允禾也忘了这是在水中,她惊恐地张开了嘴,失声叫了出来。
    腥甜的河水灌入气管,骤然被打乱了节奏的允禾慌了神。
    她徒劳地伸出手想去抓住周与乐,然而下坠的速度太快,穿着嫁衣的周与乐宛若一只红蝶,带着最灿烂的光,坠入了最黑的深渊。
    在黑暗吞没她的最后,允禾看见那双眼里似乎流出了眼泪。
    事后她回想起这一幕时,总觉得这其实是自己的错觉,明明是在水中,怎么可能看见她的眼泪呢。
    但此刻的允禾却像是被魔怔了一般,她愣愣地看着周与乐,在深渊的尽头,女孩张了张嘴,对她无声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救我。”
    *
    岸上站满了玩家,有人着急,也有人在幸灾乐祸。
    “遭报应了吧。”被允禾打伤过腿的李兴比谁都高兴,他兴奋地看着沸腾的血河,恨不得马上目睹允禾的尸体。
    听到了这话的司南韵愤愤回头,刚想冲他吵几句,就被林烟拦了下来:“现在别跟他起冲突,想办法救允禾要紧。”
    司南韵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但一看到李兴露出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她心中就忍不住涌起层层怒火。
    “还救她呢,”李兴啐了一口唾沫,“我看啊,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啊——”
    怨毒的诅咒被闫铭珂一脚打断了。
    “你干什么?”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体型上的差异和力量上的悬殊让李兴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那个在允禾面前永远都是乖乖男的闫铭珂在此刻成了索命的厉鬼,他嗤笑一声,不顾李兴痛苦的神色,一脚又一脚,动作狠戾地踢在了李兴的伤口。
    “不是,我草,啊——”
    哀嚎声传来,众人纷纷愣在了原地。
    李二牛刚想去拯救他的兴哥,但瞥见闫铭珂毒辣的眼神后,他浑身一僵,手臂上闫铭珂刺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李二牛下意识迟疑了。
    明明是个新手玩家,偏偏让人莫名地不寒而栗。
    毕竟,从混乱之地哈莱姆出来的小孩,怎么可能是什么良善之辈呢。
    闫铭珂的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本想要来阻止他的陈宏山都被闫铭珂的这副模样吓得不敢动弹。
    眼见李兴要被闫铭珂踹死了,林烟忍不住喊了宋晏礼:“大佬,要不你劝劝闫铭珂吧,他再这样踢下去,怕不是要出人命……”
    人命在惊悚游戏中不过是最不值钱的物品,可林烟作为一个新手玩家,她的道德观还受现代社会的法则影响,这让她实在不忍心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她的队友虐杀而死。
    不过宋晏礼一向是个面冷心冷的主,在惊悚游戏中待了这么久,什么样的死法他都见过,因此他并没有搭理林烟的请求。
    他重新将目光放回到沸腾的河面上。
    比起那坨垃圾的死活,他更在意允禾的生死。
    时间在缓缓流逝,李兴的叫喊声越来越微弱,在他即将昏死过去时,闫铭珂收了手。
    他抽出一张手帕,轻描淡写地擦去靴身上的血液,走到了宋晏礼的身边。
    他的表情太过淡定,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差点杀死了一个人,反倒像是顺手去倒了袋垃圾。
    所有玩家在此刻根本不敢向他靠近,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岸边的氛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而罪魁祸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宋晏礼闲聊着:“现在什么情况?”
    “她没事。”
    虽然不知道宋晏礼是如何确认允禾的安危,但有了他的这句话,闫铭珂浮躁了半天的心情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下来。
    水面的沸腾还在继续,翻涌的血水让他看不清底下的画面。
    越等越煎熬的闫铭珂干脆背过身走到了远处去。
    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的他实在是太弱了,贸然跳下去只会给允禾徒增麻烦。
    闫铭珂又一次回想起了在允禾坠河时宋晏礼对他说过的话。
    “你现在下去是打算和她一起殉情吗?”
    当时的宋晏礼一把拽住了想要跟着跳下去的闫铭珂,冷静地询问道。
    尽管闫铭珂已经被那一幕冲昏了头脑,但宋晏礼的话也让他极快地平静了下来。
    对啊,他想下去了能做什么?
    “周溯,也就是王洄,他与允禾是一起的,他的实力不俗,有他在,允禾不会出事,”宋晏礼顿了顿,他的手指触上了锁骨处的海棠花,“更何况,如果她遇到了危险,也有我在。”
    闫铭珂知道宋晏礼对允禾的心思,但他对此仍有质疑:“你凭什么认为王洄会保护她?”
    凭什么?
    宋晏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想起了周溯的眼神,如饿狼般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和我们是一类人。”宋晏礼低低地说了这句话。
    尽管当时的宋晏礼很冷静,但随着他们掉下去的时间越来越久,宋晏礼也忍不住开始心神不宁。
    为什么会这么久?
    周溯那个废物到底能不能救她?
    宋晏礼的手指一次又一次擦过锁骨,那朵殷红的海棠花在重重的摩擦下呈现出了如血般的妖艳。
    不要着急,他对自己这样说。
    河下的情景究竟是什么样,没人清楚,现在跳下去说不定会打乱他们的节奏。而且,如果允禾真的有生命危险,他也可以立刻去到她的身边。
    所以不要着急。
    宋晏礼一次又一次说服着自己保持理智。
    在他即将维持不住理智的那一刻,河面终于有了波动。
    浑身湿透了的周溯横抱着允禾,冒出了水面。
    殷红的水滴从女孩白净的额头滴落,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关心则乱的宋晏礼竟然将它看成了允禾的血。
    脑中维持理智的那根弦最终还是断了,他直直踏入了河中,想要去接住女孩。
    “别过来!”
    周溯的脸色有些不好,刚刚河流的质地随着周与乐的下坠发生了变化,这也让他有了机会游上来。现在宋晏礼贸然进来,万一河流又发生了变化怎么办?
    想到这里,周溯脚下的动作加快,几步走到了岸边。
    “怎么样?”
    “怎么样?”
    他才刚刚放下允禾,好几个玩家就围了上来。
    看得出来女孩平时的人缘不错,但一想到有这么多关注她的人,周溯的表情便越发烦躁。
    他扫了一眼围在身侧的两个情敌——一个正牌男友,闫铭珂;另一个不要脸的男小三,宋晏礼。
    周溯在心里公平又公正地抉择了一下,他很快就确定了最终给允禾做人工呼吸的人。
    “你们都走开,允禾现在缺氧,别围着她!”
    好一句公正无私的话,看着允禾糟糕的脸色,四周的玩家纷纷散了开来。
    等到那两名情敌彻底走开,周溯才低头看向了昏迷中的允禾。
    既然他已经做了救命恩人,那这个恩情就做到底。
    他这样想着。
    周溯微微颤抖着手指,维持着冷静的表情,缓缓解开了允禾衣襟上的盘扣。
    他的动作丝毫没有旖旎的意味,那冷淡的表情像个大公无私的志愿者,让人根本无法怀疑他的别有用心。
    于是在众人以为他要为允禾做心肺复苏急救法时,周溯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住了允禾的唇。
    他要做人工呼吸。
    这个贱人!
    宋晏礼和闫铭珂的心里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怒吼,一向不合的二人在此刻意见统一,他们齐齐冲上前去,还来不及逮住这混账东西的衣领,躺在地上的允禾突然吐出了一口浊水。
    三个男人同时止住动作,只见女孩的睫羽动了动,缓缓掀开了眼皮。
    她看着眼前姿势古怪的男人们,诧异问道:“你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