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意折恢复光明之后,拿着那本魂籍前去大殿。
跪在那里,看着没有说话,而是任由着大殿的人责罚,崔岑来到他面前。
“你自愿用你所积累的功德换的三世与她的轮回?”
她,指的便是也殷,那个死去的女子。
“嗯,”男人攥紧手中的物品,他依旧记得也殷那日离别告诉自己的话,虽看不到她的模样,却能想到她的神情:
“若神崎依文乐后面身形尽毁,那你定要记得,用魂籍将她魂魄挽留,最后一定记得重塑她身体。”
没有人说话,而是让他跪在曾经的庭院,割破手腕的血液,最后一次滋养着千年古桃花树。
垂下的发丝挡住男人面孔,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看到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红线交织之中,在桃花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时候,他们听到意折所说的话:
“我,红傀意,今日在此血缘树下,愿意用我所积累的功德,换得与彼时岸三世轮回。”
“以我命薄,换她转世。”
音落,树上突然掉下两个傀儡,意折猛然睁眼。
一个黑长发,穿着棕色长裙的少女傀儡与一个蓝眼睛发色与晚霞同色的短发少女傀儡,它们身后有着一根长长的红线,渐渐汇聚到魂籍面前。
事后:
“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崔岑来到他面前,手中的铁链沾染着血迹,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紧锁问道:“真的值得吗?”
意折点了点头,他看着面前被他血液所滋养的古树,缓缓开口告诉崔岑:
“曾经,她做我的眼睛,看遍世间万物,告诉我世间景色。”
“现在,我想经历一个轮回,找到她,告诉她,”
男子缓缓起身,失血过多使得他走路有些摇摇晃晃,但是他却拿着魂籍:
“这次,我做她的后背,分担她的忧愁,告诉她我会陪着她”
正如也殷生前所做的那般,不离不弃。
散依这里:
爆破声音刺激她的耳朵,扬起的灰尘与掀起的高温像海浪,不断从她身后袭来。
依垂着眼眸,这次她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
说来可笑,回想起曾经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好奇,人偶能活多久,几百年吗?还是几万年?
现在看来,没想到会那么快死亡啊!也没想到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
一步一步走到流浪者尸体面前的她,面对这次死亡,没有逃避,也没有恐惧,而是麻木的看着他破烂不堪的身体。
流浪者曾为她锻打的双刀,早已被血染红,它们从她手中无声的滑落。
少年怀里的娃娃落在依的娃娃旁边。
没想到啊,依曾经为流浪者第一次缝制的娃娃,从那次寒冷的至冬国却完好保存到现在。
大概,阿散先生就是这样吧?嘴上说着丑死了,但是他偏偏留到现在。
而依却抬手,轻轻擦去他脸上污秽……
渐渐的,她缓缓跪下,俯身抱住这个失去体温的尸体。
就像是,小狗用自己的体温,试图温暖着已经长眠的小猫那般。
人面对危险的时候,往往都会为自己存活而抛弃一切,可是依没有,她却抱着流浪者尸体不愿意离开。
大概是深渊残余的力量缘故,使得现在依在这个时候脑海开始不断罗列怀里少年的所有缺点,。
可是没想到啊,依现在就连他的缺点也有着那一种特殊的情感。
她会因为流浪者不在的时候而关心他,因他哭,因他笑。
就算他的缺点再多,依也会包容这些缺点;
正如夜间的繁星,它们再如此密密麻麻,使得月亮不再发出如同白日的光芒,她也依旧如此爱着。
就算他曾经犯下多大的错误,如果还有挽回的余地,依也会毫不犹豫与他一同挽回。
因为有希望,她绝不会放弃。
曾经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或许,她现在知道了,她本身就是爱着流浪者。
无论是曾经执行官的他,误入迷途而犯下罪恶的他,还是现在急切挽回的罪恶他,依也会义无反顾陪伴他,默默无闻的去爱他。
她爱他,她爱他的优点,也同样爱着他的缺点。
偏偏就是她的执着,偏偏就是她的痴情,使得她这次面对死亡,在自己存活与流浪者复活的渺小希望之中,选择了第二者:
让流浪者复活。
这个想法看似荒谬,但依却不知道,曾经有人给她的香囊,无声释放保护的气息。
依看不到,这个气息将少年包裹起来,白色流光渐渐治愈他的身体。
失去曾经切片的维持,她的器官开始丧失功能,渐渐停止工作,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少年的面孔。
看着平日里说话难听的脸,看着关心她的脸,看着这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
依现在觉着自己为流浪者做到这个地步,都是值得的,她也没有觉得有那么一丝后悔。
可是,现在他不能再像往常那般,再看自己最后一眼。
想到这里,无声落下的泪水的依,她只能虚弱躺在少年怀里,感受着冰冷的体温,她在想啊:
如果真的有神明,那为什么不能让她的阿散先生好起来呢?为什么不能让他渡过这次灾难?
不相信神明的国度子民,却在这个时候选择相信神明,用自己前所未有的信仰,而相信神明;
没有心愿的小人偶,却在这个时候,为了把自己捡回来照顾几百年的少年活下去,而诞生的唯一一次强烈的心愿。
依曾说过,他没有抛弃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世人都说,当那人愿望足够强烈,会获得神明注视,从而拥有神之眼。
而第一次让流浪者活下去的愿望,它似星光璀璨,没有出于任何贪欲,而是出于,让他活下去。
……
蓝色的光芒在两人之间格外刺眼,那枚水系神之眼迸发强烈的光芒,照耀着两人脸庞。
她用着最后一丝意识,抱住流浪者,用自己最后身体的,替他接受最后袭来的烈火。
不愿意,让这些烈火,烧毁他的身躯,就算,他是神明创造的人偶,依也不忍心让他受到这些伤害。
而她身后的火焰好似死神的叫嚣,但它却看到那个傻子,那个普通人偶居然为了一个神明创造的人偶而用尽最后的身躯。
“阿散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唯一能做的……”
这次,她没有说话,而是忍着被火焰灼烧痛意,闭上眼睛,默默的想道: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
崩塌的碎石盖住两个娃娃,使得它们没有受到火焰的吞噬,正如,依现在所做的那样。
因为火焰烧过的残留,盖住没有燃烧的物体,使得它无法伤害。
这就是依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
火焰的光芒照亮一方,直到,第二日天色渐亮时候,它才不情不愿的熄灭。
而杜林却待在房间里慌张飞来飞去,他已经一整夜没睡觉。
看着一夜未归的两人,最后不怕暴露却从窗户冲出房间。
在朝阳初升的时候,薄雾被金灿灿的光线照的四下散开的时候,他像是无头苍蝇的乱撞。
一条白铁链拴住他的脚,猛的将它拽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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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会复活!别先杀我!真的会复活!毕竟后面还要刀的(不是)
以及上面说的这个原因,是因为我在老家烧火的时候注意到的,然后就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