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杜章顶着一张肿成猪头的脸，狠狠擦干眼泪之后，再度看向江离。
    他颤颤巍巍说道：
    “江大师，我求求您了！至少让公司挺过这一轮的还款周期吧！”
    “只要公司能运转，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一切还有的救。”
    “我死有余辜，但公司不能倒闭啊！”
    “您说要做多少件善事，多少我都答应！”
    “只要我还能有一口气在，绝对帮您做完！就算是我这辈子做不完，公司里那些和我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也一定会履行承诺，保证不让您吃亏！”
    彭杜章一脸紧张。
    他研究过这位主播之前的几次直播。
    如果对方肯开口，讲出自己的条件。
    那说明一切还有的谈，起码人家愿意出手相助。
    如果连条件都不谈，那多半就是没救了，等着凉凉吧。
    对于现在的彭杜章来说。
    他不怕江离狮子大开口，善事太多做不完。
    而是怕人家压根不提要求。
    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江离眼角低垂，眼瞳深处有一道晦涩玄光闪过。
    看出这一刻的彭杜章，是真的认真悔改，而且一心只为公司的员工们谋生路。
    江离低吟片刻，无奈出声道：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已经赌好几年了，赌性深入骨髓，想帮你扭正绝非易事。”
    “咱们暂时不谈报酬的事情。”
    “因为你刚才的诉求，说要帮公司度过难关，其实完全不用担心。”
    “下一个还款周期之内，不但公司能还上欠款，就连你本人身上的债务，也能一并还清。”
    江离微微颔首，淡淡说道：
    “太远的我不敢保证。”
    “只要你别作死，至少半年之内，公司绝不会破产。”
    直播间里。
    许多观众惊呆了。
    都不太敢相信江离的话。
    在这些观众之中，有一部分人自己就是烂赌狗。
    他们太清楚了。
    一旦上头，或赌红眼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敢扔上赌桌。
    而当一个赌徒幡然悔悟，说自己后悔的时候。
    那么不要怀疑了。
    一定是他把身边的东西都卖空了，能借的贷款都借遍了，能骗的亲友都骗了个遍，可能连下一顿的饭钱都没有，是真正的走投无路。
    试问大家。
    这种穷途末路的赌徒，怎么会有能力还钱？
    不少观众提出质疑，怀疑彭杜章的还款能力。
    “这个倒是不奇怪，大家也不用惊讶。”
    江离扭头看向彭杜章。
    他面露古怪说道：
    “或许是命不该绝吧。”
    “当临近还款日的时候，他会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资产彻底清点一遍。”
    “显而易见。”
    “他名下已经没有能卖的东西了，就连车都是租的。”
    “后面这家伙回到自家地下室，准备安安静静吊死在里面。”
    “但就在临死前，他发现地下室里，还剩下几块以前收藏的原石，切开以后价值不菲，帮他瞬间扭转局面了。”
    话语声落地。
    听到一个有些陌生的词汇之后，直播间里不少观众懵了。
    【我焯，原！】
    【不懂就问，原石是我想的那个吗？】
    【主播你在说什么，为啥原石能帮他翻身？这玩意我游戏里有好多，居然能拿来卖钱？】
    【哦豁！我知道了，主播说的是翡翠原石吧，一刀上天，一刀破产那种。】
    直播间里，还有许多观众搞不懂状况。
    但彭杜章一瞬间就听懂了。
    狂喜之下。
    他一秒钟都没有耽误，匆匆从厂里拿了点切割器材之后，就赶紧驱车离开，狂奔向自家地下室。
    趁着赶车的这段时间。
    直播间里几位观众科普了一下，那所谓的原石究竟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
    那是一种疑似包裹着高品质玉石的天然矿石。
    刨开原石之后，可以将隐藏其中的玉石加工，制作出高价值的各种摆件，例如手镯、吊坠、手串、扳指之类的东西。
    原石是一种投资风险极高，但回报率也很高的东西。
    这东西也带有一定的赌性。
    因为切开以前，谁也不知道里面的玉石品质如何。
    如果里面的玉石品质一般，裂纹太多，种水飘花不好看，那么分文不值。
    可一旦碰到高品质玉石，价值暴涨几十、上百倍都很正常。
    “我现在紧张得不行，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江大师，您确定这里的原石很值钱，能帮我渡过难关？”
    驱车来到自家地下室。
    一顿寻找之后。
    彭杜章在一处角落，找到几块不起眼的大石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几块翡翠原石，他隐约有点印象。
    是自己以前迷恋过一段时间赌石，买来切着玩的。
    但当时他什么都不懂，被黑心商人坑了不少钱。
    几百万花出去，买来的翡翠原石居然全是次品。
    当时一连切开好几块原石，连一丁点能看过眼的翡翠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传说中的帝王绿，或者玻璃种了。
    买来的原石赔了个干净，连个像样的手镯都做不出来，还被不少同行嘲笑过。
    所以彭杜章一气之下，剩下的一点赠品原石也不切了，通通扔到仓库里吃了好几年的灰，几乎彻底遗忘。
    “石头在你手里，工具也是现成的。”
    “是与不是，你切开就知道了。”
    江离耸了耸肩。
    “好。”
    “大师您稍等，我切！”
    彭杜章咬咬牙，一个人操作着机器，开始切割原石。
    别看他是个大老板，以前也是从工人干起的，很多工具用起来得心应手。
    随着彭杜章的动作。
    石屑四溅。
    锯刃一点点切开原石最外层的石皮，暴露出藏在里面的玉石。
    直播间里。
    很多观众都跟着莫名紧张起来，大气也不敢喘。
    第一块原石，废了。
    第二块原石，废了。
    第三块原石……
    总共八块原石。
    前面七块原石都被切开，结果全是废料，彭杜章已是一头冷汗。
    “上天保佑。”
    “就只剩下一块了……要出！一定要出啊！”
    一连失败了七次之后。
    彭杜章颤抖着手，一点点操作机器，切向最后一块。
    咔！
    当最后一块，也是最大的原石被切开，彭杜章满怀希望地望去。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和江离说的完全不同。
    这第八块原石依旧是废料！
    而且比前面几块还废，里面连一丁点玉石都没有！
    八块原石，全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