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求我，没用的，等验证过你的血缘关系，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江离朗声开口。
    硬生生把白乐松的话语给顶回去了。
    “你也不必后悔，或者埋怨我什么，就算我今天不透露任何信息，半年之后，一无所知的你带着私生子去认祖归宗，还是会暴露的。”
    “这种事情能隐瞒一代人，已经很了不起，但绝无可能永远隐瞒下去。”
    “你掌握的家业覆灭，被赶出家族已成定局，无非只是时间快慢问题。”
    说话间。
    江离微微颔首。
    眼瞳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异色，仿若在瞬间洞窥万物。
    江离徐徐说道：
    “再说回那个多年前被你遗弃的私生女。”
    “你自己破产被毁不要紧，但那姑娘从生下来就没享过你一分钱，不该被你拖下深渊。”
    “若她被你找回，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就算破产也不知收敛，欠下巨额债务之后，境遇一天比一天难堪，最后只会落得一个投河自尽的下场，而且还要搭上两条英勇救人的路人性命。”
    “而我若是闭口不言，那姑娘还能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所以白先生，你说我该怎么选？”
    看江离一点余地不留，不像是和自己商谈的态度，更没有漫天要价，白乐松心底就越是发慌。
    他有心反驳。
    至少明面上不能示弱，气势也不能输。
    因为一旦有所示弱，今天这场几万人围观的直播流传出去，他就会遭到家族的第一时间调查。
    涉及到和谐成员的血缘问题，再怎么重视都不足为过。
    对方满口胡言还好。
    今天过后，他依然是那个底蕴深厚的成功企业家，随手就能碾死这个刚刚冒头的小主播。
    但若是所言非虚……
    没等白乐松开口，强硬回击江离几句。
    他的手机震动一声，提示有新消息传来。
    白乐松像是触电一样，被手机的动静吓得不轻，连手机都拿不稳，直播镜头一晃再晃。
    一直纠结了很久。
    他才战战兢兢点开手机，查看短信内容。
    当短信浏览完毕。
    白乐松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再看向江离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怨毒起来，仿佛要择人而噬。
    此时白乐松的手机是直播状态。
    观众正好能看到那条短信的前几行字：为避免外界风言风语，对家族声誉造成影响，稍后有专人上访检测，替你证明清白……
    短信上的说法比较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求验证白乐松的血缘关系。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白乐松大佬现在的落魄样子，忽然有点他同情了。】
    【主播也太刁难人家了！能不能善良一点，宽容一点，看看把一个远近闻名的企业家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像话吗？有礼貌吗？尊老爱幼吗？！】
    【太残忍了吧，一下子从天堂堕入地狱，这谁能受得了！万一人家大老板想不开，被气出病来，甚至是当场气死，主播这小年轻能担得起责任？】
    【楼上的傻子，说话前先动动脑子，想想主播是干什么的，他能预料不到？】
    【人生难得糊涂，我感觉这事儿主播处理得不妥，太过激了，还得历练历练。】
    见到刚才还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大老板，居然被一条短信吓成这样。
    一小部分观众的同情心开始泛滥。
    可能是不忍心看他现在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也可能单纯是自己没什么主见。
    再加上被某些无聊的人故意带起讨论节奏。
    直播间的弹幕风向几度转变。
    少数观众的发言逐渐变味，越发油腻的同时，隐隐有埋怨江离的意思，一看就令人生厌。
    江离看了一眼弹幕，一点也没惯着这些挑事分子意思，当即直言不讳道：
    “你们现在看他的可怜，所以心生怜悯？”
    “但你们可曾想过，这家伙当年为了扩展生意，到底做过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
    “比起同情这个享了几十年富贵的衣冠禽兽，还不如同情那些被他坑害过的可怜人。”
    见白乐松一脸居然一脸无辜，甚至故意顺着弹幕的讨论风向，想要装可怜骗取自己的同情。
    江离冷哼一声。
    看向白乐松的眼神越发厌恶，罕见地带上了几丝戾气：
    “你做事手脚很干净，在专业律师的指导之下，又有手眼通天的大家族在背后撑腰，确实没留下多少把柄。”
    “但你赚来的那些钱太过肮脏，上面沾着无数人的血泪，终究要遭报应的！”
    “十几年前，你为了盘下工厂土地，购买了一大批特制的定向喇叭，通过制造定向噪音的卑劣方式，仅用一个礼拜时间，就完全驱逐了蜗居在旧城区的住户，其中一多半都是退休老人。为了赖掉补偿款，你又派出手下金牌业务员，以代替理财存款的理由，半强迫半哄骗地让那些老人拿着补偿款买下自家的金融产品，最后金融产品故意暴雷，你非但一分钱没出，还让那些老人全变成老赖，连养老金都赔干净了，有好几个人当场气到中风。”
    “更早些时候，你忽悠某地村民签下投资建厂的合作合同，在允诺了村民一大笔未来的投资分红之后，让他们出钱又出力，连着给你当了几年的苦工，最后却连当初的投资钱都拿不回来。”
    “趁着一些偏远小县城的监管不力，你强令工厂私改生产项目，将额外产生的大量污水偷偷排放，几年时间持续污染下游三个村子赖以生存的水源，期间诞下十余个新生儿，或多或少都有轻微畸形，老人因此患病的更是不计其数，致使当地生态环境被毁，此举说是丧尽天良都不足为过。”
    “后来私排污水的事情被曝光，你手下几个高管跑得一干二净，允诺给村民的分红全部卷跑，只留下一个毫无意义的皮包公司，还把责任全栽赃给高薪聘请的当地人，差点引起几个村子之间的大规模械斗。”
    “还有一个十几人规模的初创公司，被你盯上了公司的专利……后来老板被设计逼死，专利易手，十几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被一纸合同夺走半生自由，想抽身离开却赔不起违约金。”
    “你为了省下员工工资，还有昂贵的个人防护设备，跟几个黑心的民办院校合作，让一批批不知情况的大学生进厂实习，在只有简陋保护的化工环境下作业，又赶在职业病爆发之前将学生赶走，一批一批轮换……”
    “我刚才说的那几件，只是当年社会影响比较大的恶性事件。这家伙作恶无数，就算按照最保守的估计，也有数千个家庭受他影响，近乎家破人亡。”
    “面对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渣，你们真能萌生起哪怕一丁点的同情？”
    一件件触目惊心的事件，从江离口中说出。
    直播间的观众们越听越惊悚。
    很多人听到最后已经忍受不住，几乎气到爆炸，疯狂地破口大骂起来，恨不得冲进直播现场，亲自对着这家伙拳打脚踢，以泄心头之恨。
    不久之前。
    那一小撮故意搞事情的网络伪圣母，此时一个个闭口不言，生怕暴露自己刚才的言行。
    这一小撮畏畏缩缩的伪圣母，和真正的暴躁老哥不同。
    他们从来只敢打顺风局，现在情况急转直下，哪有人敢冒头？
    至于说让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赔礼道歉？
    那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