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太守府。
谢望之好不容易才从两江太守设下的宴席上脱身,喝得有些头昏脑涨地朝房间走去。
他本来该回驿站的,可太守盛情相邀,加上今日的酒实在喝得有些多,谢望之如今路都有些走不明白了,便也答应了太守留宿的建议。
“谢大人,小的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您有事喊小的便是。”
将谢望之搀扶回来的仆从说完话后,便退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帮谢望之把门关好。
屋内此刻没了人,谢望之略松开了些衣领,终于能够放松片刻功夫了。
今夜,他已经尽量避免饮酒了,可还是架不住一杯接着一杯的酒递过来。
虽说他是巡察使,在外巡察之时视同圣上亲临,可今日宴席上出现的多是两江豪族,他们的族人多在皇都为官,其中不少人的官职都比谢望之要高。
哪怕为了自己来日在朝堂之上不至于被人四处使绊子,今晚他也需得稍稍给些面子。
谢望之原本并不是个十分圆滑擅长交际的人。
但如今,他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了。
他得考虑自己和卿卿的未来。
只有他在朝堂上站得愈发稳固,卿卿在后宫的日子才能越发舒心,甚至两人的孩子将来登上那个位子的可能也会越大。
想到这里,他的心潮越发澎湃,踏进屋子后,不由自主掏出胸口紧贴着肌肤的那个香囊,放在鼻间轻嗅了下。
这上头,卿卿的香气已经有些淡了,只剩下了香囊本身清幽的味道。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个月,自己就回到皇都了。
届时,还可以寻找机会与卿卿相见。
只是……
想到自己外臣的身份,谢望之的眼角眉梢间也不由带了一丝愁色。
上次是占了在外宫办事的便宜,才能混入迎春殿去,日后想要再去,还得好好谋划一番。
自己从皇都出来也大半个月了,不知卿卿如何了。
本就因为喝酒而浑身燥热,再加上又想到了纪容卿,谢望之更觉得口干舌燥有些难受。
不顾此时茶壶中的茶水应当都冷了,谢望之踉跄走到桌前,直接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还没等倒第二杯,突然,一双柔荑悄无声息地摸上了他的胸膛。
“扑通!”
谢望之手中的茶盏吓得掉落在了桌子上,他慌乱转身,看到的便是一个容色纯艳的女子,一身轻薄的纱衣,正在那里怯生生看着谢望之。
“大人,奴家是来伺候您安寝的。”
美人计?!
谢望之的脑海中瞬间划过这三个字。
两江这帮人居然如此下三滥!
自己抵达两江才多久,他们就开始给自己用手段了。
“姑娘,在下……”
谢望之刚打算说些推拒之言。
毕竟,这姑娘就算绝色,可他心中已经有了卿卿,便是再容色倾城的佳人,在他眼中也不过红粉骷髅而已。
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卿卿。
可话刚说出口,谢望之便觉得一股子热气朝着身下涌去。
这是……
这是给自己下药了?!
谢望之神色慌张,连忙准备推开那姑娘朝门口走去。
可那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扯开自己身上的纱衣,就这么直接抱住了谢望之。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根本不受谢望之自己理智的操控了。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惊醒。
而后,便见到了冲进他房内的仆人,以及站在众人身后脸色铁青的张太守。
“谢大人,我担心你饮酒出事,所以才留宿你在这太守府中,但你竟敢如此大胆,玷污我的女儿!今日我同你拼了!”
张聘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是一身的力气,上来一把将谢望之从床榻上拽了下来。
谢望之刚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待他抬头看向床榻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个衣着凌乱的女子,此刻正抱着锦被落泪啜泣。
“爹,女儿还如何做人?!”
张聘看着莹莹落泪的女子,恨得又朝着谢望之身上狠踹了几脚。
“谢望之,你就算是巡察使又如何?!我豁出去这顶乌纱帽不要了,也要在圣上面前告你一状!你如此强迫良家女子,我必要你狗命!”
此刻,昨夜的零星记忆才回到了谢望之的脑海中。
他看着眼前一脸怒气的张聘,又转头看向床榻上的女子,以及地上扔着的一地衣衫。
“是你们故意设计我?!”
张聘却冷笑一声。
“设计?!设计你什么?这是我最疼爱的幼女,宛陵城的第一才女。甫一及笄,便同东方家的二公子定下婚约。如今清白被你所毁,好好的亲事断送,你还敢说是我设计?你还真是倒打一耙啊!”
谢望之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
自己被设计了。
这是一出计。
简单粗暴,甚至称得上拙劣,但是却足够好用。
用张聘自己女儿的清白,来给自己安上一个万劫不复的罪名。
他若真疼惜这个女儿,就该掩起门来小声说,如今却恨不得满太守府的人都知道。
就算他有能力封住所有人的口,难道这些府上下人的眼神和议论还不足够让这位张小姐难熬吗?
他就是有恃无恐,拿捏住了自己!
一旦真的捅出去,张家女儿的名声毁了又怎样?张聘随便设计让这个女儿病死便是了,过些时日这些议论声也就淡了。
可自己背着这个污名,不仅此次的差事毁了,直接在两江百姓中成了一个无耻之徒,传回皇都,自己的官声和在圣上心中的印象也都全毁了。
最关键的是,卿卿怎么办?!
谢望之此刻内心满是怒火和懊悔。
两江的水,居然如此深?
他才刚一落脚,就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