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像一只爬行的蛇。
伏元渡知道现在不是来见她的时候,只是思念这种东西实在折磨人。
这种情绪算不得疼痛,但它会跗骨而入,连带着深入血液,只要活着每一次呼吸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思念的人。
如果没有发生那场意外,陪在她身边的应该是他,与她最亲密的也该是他。
但是没关系,局已经展开。
只需要棋子一个个入局,一切尘埃落地,一切会回到正轨的。
“先生,案子处理的差不多了。”
林助理看了半天,终于是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自家老板,刚刚还穿着缉查队队服的男人,在踏出门的那一刻身上的衣物转变为合身的西服。
手上漫不经心的杵着一根手杖,抬眼看了一眼他,尾端上扬的桃花眼冷然一片。
“走吧。”
“是。”林助理虽然不知道自家先生为什么屈尊到个偏远的缉查队处理个追尾案,明明打声招呼就好。
但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上位者的心思总是不好揣摩。
“先生,周先生那边的聚会等会就要开始了,我们是现在就立刻过去吗?”
林助理跟在男人身后,姿态恭敬提醒。其实他也纳闷,司机老齐今儿车开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追尾了。
想他给先生开车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这样出意外。
幸好先生没有怪罪他。
“直接过去,新开的庄园正是需要人多沾沾人气的时候,刚好也去看看这边新城区开发的项目怎么样。”
*
审讯弄完,就是要排查关于潘月宠物医院的消息。
这事也轮不上宋玉婵查。
因为刚刚进入公司的原因,她的忠诚度目前还未到公司的满意的程度,资料库需要一定的履历才能进入,干出几件大案才能达到进入的门槛。
而郁渊出事的那天出动那么多的人马,看样子保密等级应该不低。
还需要努力干一段时间!
加油!
宋玉婵心底给自己打气,拿着刚刚同事给她的文件,趁着夔烛上楼处理事,打开了自家异端的数据报告。
更何况她也想知道这些年的夔烛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之前会以小狗的形态相遇,为什么会在永恒之心和她再次相遇,为什么会在死亡以后又再次活了过来。
夔烛似乎没有提起来的想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不善言辞的人小心翼翼的想要探查他的过去。
资料上贴着一张夔烛的证件照,留着半长发的青年懒洋洋的看着镜头这边,少见的穿着正式的衬衫和西服马甲,笑得温和。
宋玉婵不知道的是。
照片上的夔烛虽然看着挺乖的,其实那个时候才是他最疯的时候,满身的戾气,几近自毁式的战斗方式,多次打伤送来匹配的观察员,反反复复的暴动。
甚至一度挑衅上层:“妈的,有本事回收老子!”
没人敢动他,在没有榨干价值之前,没有人会放弃一个s级异端。
既然不愿意匹配观察员,那就派上面的审判官来强压。
四大审判为联盟最强的兵器,负责处理不听话的异端,同样身为s级,但他们对异种星骇的力量使用的更加得心应手。
被谢沉捶打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某一天主动拍配合拍了证件照,人模狗样的穿的整整齐齐,拍了这样一张照片。
嘴里还念叨着,“拍好看点,给我拍好看点。”
众人以为他是打怕了,其实不是,而是那一天他收到了那人的踪迹,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他们就能再次相遇。
他已经习惯等待。
[异端297
等级:s
载体性名:夔烛
目前年龄:21
植入年龄:9
(注释:1.幼年体载体植入星骇成功率高于成年体34% 2.幼年体忠诚度远高于成年体 3.幼年体死亡率比成年体高)
星骇来源:s级异种75号,冰域守卫者。外形与雪原狼十分相似,完全体高15米,位于北部岭北之地创立一片黑晶之地,靠近它制造的晶体,任何生物都会变成黑雪造物,由它控制可以逆转。新世纪189年损失第七兵团和重伤二位s级异端成功剥离星骇。
排异次数:27次
暴动次数:234次
危险等级:极度危险
建议回收年龄:30]
何其冰冷的数据,宋玉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植入年龄,排异次数,暴动次数。
令她便体生寒,触目惊心。
尽管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在体内植入一个属于怪物的东西,要忍受那脱胎换骨的痛苦,日日夜夜受它们意识的侵扰,和它们对抗。
获得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付出惨痛的代价。
宋玉婵知道异端诞生的真相,一个s级异端的诞生,往往是数百或者是数千个人的死亡,才能获取最合适的载体。
而在他们忍受排异成功植入星骇以后,也失去了身为人的权利。
至此,只是作为人类而战斗的人型兵器而存在。
27次排异。
234次暴动。
回收年龄30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样对他。
她要带夔烛离开这个地方,等查清真相以后,他们就离开这个地方,不做什么英雄,不做什么人型兵器。
宋玉婵浑身发软急忙起身,却脚下发软差点摔倒,一双大手接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搂着她的腰,把她放到座位上。
“小心点,乖宝,没碰到。”夔烛拉着她的手,心情很不错的用指腹摩挲着手下滑嫩的小手。
“东西收拾好没,今天差不多可以搬了?”
“你在看什么?”
夔烛一边说着一边探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看到熟悉显得有些稚嫩的脸,挑了挑眉有些吊儿郎当,“在看我的资料,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啊,乖宝想知道我什么都告诉你。”
拍这个照片的时候那可是好好的打扮了一下,看着还挺人模狗样的。
夔烛在心里嘀咕。
宋玉婵不说话,拉着他的衣角,红着眼眶示意他低下来些,然后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才带着鼻音道:“我们到时候偷偷跑掉好不好,我不想你被那个。”
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那冰凉的回收二字。
等到查清真相,她就带着他离开。
宋玉婵的世界很小很小,她不懂那些人说的大义,也不懂所谓的生存法则。她自始至终想要的只是窝在自己的小窝里,和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平凡的生活下去。
如果所有人都指责伤害她在乎的人,她也会坚定的站在他们身边,小声的说,我们到时候偷偷跑掉吧,躲到一个没有那些人的地方。
夔烛明白了她的意思,呼吸一顿,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泡了蜂蜜的甜水里,嘴里都泛着腻人的甜。
这跟说要和他私奔有什么区别。
少女张开红唇还在说些什么,琥珀色的眼眸浸染着晶莹的水汽,像琉璃一样,清澈明净,好看的不行。
“我很好养的,吃的东西很少很少,我也可以接单子养你的...我们到时候偷偷躲起来,不让他们发现我们。”
“我喜欢小一点的房子......”
夔烛灯光下的下颚线崩的很久,目光只能看到宋玉婵张张合合的的红唇,喉结动了动,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感情,在她的话语之下理智当然无存。
他单手抱着她转身把敞开的门关上。
“我舍不得。”他说。
然后用手背隔着墙,把人抵了上去,低头狠狠地吻上了宋玉婵的唇。
就算带人走,他也不会那样狼狈。
他会给她最好的,金尊玉贵的养着,怎么可能舍得她吃苦。
这是一个压抑很久,带着极度思念黏腻的吻,无法克制,带着侵略意味爆发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