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的手在半空中一点，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他又朝前方一家餐厅的落地窗前的一对男女点了一下，两人动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
    餐厅里的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相亲。
    女：“你喜欢去游乐园吗？”
    男：“还行，坐坐过山车还是可以的，其他都太幼稚了，小孩子玩的东西。”
    女：“过山车我不敢坐。”
    男：“那是因为你坐的太少了。”
    女：“我是真不敢坐，速度太快的，太高的都不行。很讨厌那种失重感。”
    男：“还是坐少了。”
    女：“……”
    谈话陷入沉默。
    ……
    0001一点，两人动作停止。
    “发现哪里有问题吗？”他问。
    曾小棉握紧拳头：“这男的欠奏！”
    0001失笑，手指往左轻轻一划，眼前的一切像视频一样倒带播放。
    【我喜欢坐过山车，其他人喜欢玩的项目都很幼稚】
    【我不敢坐过山车】
    【我认为你不敢坐是因为你坐得少】
    “您看，两人都只是从自己的出发点说话，完全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如果这次约会的目的是让对方对自己有好感要怎么做呢？”
    0001倒回第一段，对话内容变了。
    女：“你喜欢去游乐园吗？”
    男：“还行，我喜欢坐过山车。你呢？”
    女：“我就喜欢看看花车，玩一些不太刺激的项目。你好厉害，过山车我不行。”
    男：“看看花车也蛮好的，找回童心，哈哈。听说海边那个游乐园很不错，项目不算很刺激，但夜景绝美。”
    女：“那有机会一起去？”
    男：“要不……下周？”
    女：“好呀好呀。”
    曾小棉目瞪口呆：“成了？后续呢？”
    0001：“这不是连续剧。”
    曾小棉：“……打扰了。”
    0001：“看出区别了吗？”
    曾小棉想了想：“委婉？不要一上来就反驳对方？”
    0001：“接近了。”
    他单手插着口袋，取出夹在上衣口袋里的金色笔，在半空中标注起来。
    “记住这个万能公式——认可对方说的话，然后递梯子。交朋友也是同理。”
    曾小棉皱眉，举手。
    0001点头：“您问。”
    “两个人做朋友，做恋人，不是要展示真实的自己吗？这样才能真正了解对方。我要是打心底不认可对方说的，要假装认可吗？”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善意的谎言，珍贵的沉默了。还记得我一开始说的吗？沟通的核心是什么？”
    “嗯……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对！如果您想要的结果是通过这段对话让对方对你产生好感，那自我的观点可以放到后面再说，不是不能说，而是不要在一开始就反驳对方。没有人会喜欢一上来就跟自己唱反调的人，真实不等于直接泼冷水。当然，如果您的目的是想让对方下头，那这两段对话是很好的模板。”
    曾小棉还是心存疑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喜欢这个人，也用这个方法吗？那岂不是没有真心了？”
    “真心是什么呢？”
    他突然这么一问，曾小棉竟一下子答不上来。
    0001缓缓开口:“真心不等同于毫无修饰的真实和直接。”
    啊……好像很有道理。
    “当然。”0001突然话锋一转，“您如果不喜欢这些观点和方法，可以不认同，不改变，但我希望您会，在必要场合还是很有用的。”
    曾小棉好奇道：“……什么必要场合？”
    “完成任务的场合——”他把曾小棉拉起来，面向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潮，“——至少在这里，语言是武器，不是真心的出口。”
    “……”
    曾小棉突然心口一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人潮，心中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问你哦——”曾小棉突然把声音放低，凑近0001，“——如果我改造失败死了，对你有好处吗？”
    0001定睛看向她：“没有。”
    曾小棉继续追问：“对你们领导有好处吗？”
    0001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缓缓说道：“无论是谁，都不会希望学员在中途遭遇不幸。我们都希望每一位学员能够顺利走到终点。”
    听到这些，曾小棉心里稍微安定了些。看来，目前来说，他和她算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或许可以信任他，甚至在某些时候利用他。
    然而，当曾小棉回过神来时，发现章鱼小丸子和炸鸡已经凉了，她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抱歉，耽误您吃饭了。这样吧……”0001突然露出调皮的小眼神，“利用一下我小小的职权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滑，时间回到了他刚买完东西坐下来的那一刻。
    “主人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