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在这边议论着，筝筝的衣裤也被扒得差不多了。
    等到她浑身上下只剩里衣和亵裤时，伏鸾才叫了停。
    下人将一堆东西丢在筝筝的脚边；
    筝筝拾起其中的大红色衣裳一看，迅速丢到一旁——这是她订亲的喜服！
    订亲宴那日，她正是穿着这套衣裳和郑大夫在东厢房偷欢；
    还被认识、不认识的宾客围观……
    “看吧我就说是她！”
    “对对对，我二叔公的嫂子的远房侄子是个什么列侯的下人；
    “他回来的时候可说得绘声绘色的，说那娘儿们穿着喜服和野男人鬼混呢！”
    “不止呢，听说裤子就挂在腿上，玩儿的可花了！”
    筝筝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突然，她又看到喜服底下像是有别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居然她的“宝贝”玉势和仅剩的一本春宫话本！
    “真不要脸！”
    “她真的是侯府千金么？”
    “看着像是被赶出来的……”
    “看见她手上拿的那玩意儿没？勾栏里的小娼妇怕是都没她下贱呢！”
    “哎哟才多大年纪就有这个……啧啧啧！”
    看见玉势，围观的路人叫骂得更难听了！
    未成亲的姑娘们脸一红，啐了几声连忙走了；
    即使是已成亲的妇人，嘴里也没少骂她，以显示自己和这等“淫娃荡妇”不一样；
    带了孩子的，更是将孩子眼睛遮起来，以免孩子跟着“学坏”了。
    伏渊捡起那话本，见上面但凡出现男人名字的地方都被划掉、改成了自己的名字，如何不知筝筝的心思？
    筝筝用求助的目光望向他；
    可对上的，却是伏渊那宛如看脏东西一般的眼神！
    筝筝从小就喜欢伏渊，他的一言一行、种种习惯，她再了解不过。
    就是看流民和乞丐，他都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上一次看到他的这个眼神，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了！是在家宴上，他帮伏鸾出头……
    伏鸾冷笑道：“怎么，筝筝这是嫌弃起来了？
    “你和野男人鬼混时穿的喜服，还指望给别人穿么？
    “若是嫌弃就别穿了，别嫌一路穿着里衣和亵裤回去丢人就行！
    “把门关上，别让阿猫阿狗进来！”
    “赶紧走吧！还当自己是侯府千金呢？
    “你爹、你哥和你姐姐都不要你了！”严姨妈见筝筝死死盯着伏鸾，便在她胳膊上重重拧了一下。
    长安侯府的大门即将关上之际，却又冲出来一个人大声喊着，“二姑娘，等等奴婢！奴婢和你一起走！”
    筝筝回头定睛一看，这人却是翠云！
    “哎哟小姑娘，她现在可不是你们侯爷的女儿了；
    “你跟她走，怕是没好果子吃哟！”王千见来的又是个小美人儿，便嬉皮笑脸地说道。
    “翠云，你……”筝筝犹豫了。
    在身边贴身伺候了几个月的桃酥“卖主求荣”、弃她而去；
    而只认识没几天的翠云却要跟她走？
    纵然是筝筝，也不得不起了疑心。
    翠云对着筝筝行叩拜大礼：“翠云向二姑娘请罪，奴婢是、是……
    “是姑奶奶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奴婢祖上几代都是伏家的家奴；
    “我爹阿松，更是为姑奶奶办事时成了瘫子，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连喝水这种小事，没人伺候都做不了！都是姑奶奶害的！”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在场的人也无不动容，唯有伏鸾与伏渊冷着脸。
    翠云擦了眼泪，继续说道：“姑奶奶连‘赐名’这种小事都不愿做；
    “却自以为给了奴婢天大的恩惠，美其名曰让奴婢伺候您；
    “实则是命令奴婢将您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告诉她！
    “奴婢在您身边，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更是发现您根本不像府里下人说的那般心如蛇蝎！
    “奴婢情愿没有工钱也要跟着您，无论您去哪儿，翠云都愿意伺候您一辈子！至于姑奶奶……”
    翠云又给伏鸾磕了头，低声说道：“蒙姑奶奶抬举，可是二姑娘她对奴婢更好，对不住了！
    “您的所作所为，连奴婢这做丫鬟的都看不下去呢！”
    “别管她了，快到咱们这儿来！”王千连忙把她拽到自己身边来。
    白捡一个清秀女儿，王千已经合不拢嘴，叹着长安这趟没白来；
    如今又多个不要工钱的丫鬟，这丫鬟看着又比他女儿还俊，他如何不愿意？
    说不定一来二去得了手，还能多个“小老婆”呢！
    他嬉笑道：“好姑娘，我才是筝筝的亲爹！从现在开始，你和我们家筝筝就以姐妹相称；
    “嗨，什么‘奴婢’‘伺候’，咱们小老百姓不搞那一套！
    “等以后啊……说不定还有好日子让你赶上呢！”
    他朝翠云眨了眨眼，翠云如何不知他的意思？她自是露出少女特有的娇羞的笑脸。
    伏鸾冷冷地说道：“好啊！死丫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每月二两银子的差事你不干，非要去那没钱的去处白干活，我就成全了你！
    “以后在外面可别说是长安侯府的人，更别说是我琅琊郡君的丫鬟！”
    “哼！”花萝也瞪了她一眼；
    可当侯府大门缓缓关上之际，她从从门缝中看见，翠云回头露出了笑脸……
    从这日起，筝筝由“虞”姓又改为了“王”姓，长安侯府再也没了“二姑娘”！
    她从侯门庶女变为“庶民”；而“庶民”的笑话，老百姓是没多大兴趣的；
    长安百姓只盛传，长安侯虞微言做了“活王八”、帮人养了十几年的“野种”……
    如此种种，对伏鸾兄妹却无甚影响；毕竟，他们又不姓“虞”！
    只有伏鸾知道，筝筝并未走远，她人还在长安；
    甚至还改了第三次姓——如今她随生母严姨娘姓“严”了！
    这半年里，她从“伏筝筝”变为“虞筝筝”、从“虞筝筝”变为“王筝筝”；
    如今则是“严筝筝”了！
    “当初王千想带筝筝回北境嫁人——说是‘嫁人’，其实就是想拿她换聘礼——
    “可谁想到他跟畜生似的，连亲女儿都下得了手……”
    花萝给伏鸾读着来信，而寄信的人，正是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