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依琳带着落寞的声音从玻璃后面传过来，眼角的泪没能撑住，眼睫眨动，顺着她消瘦的脸滑落下来。
    就像她的生命，消逝在了时间的漩涡之中，甚至找寻不到来过的踪迹。
    苏妖妖不说话，游依琳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佯装生气道：
    “见我没办法参加你们的婚礼，你很得意吧！”
    “我真不甘心，小研哥哥就这么被你这只狐狸精勾走了。”
    “我告诉你嗷，你要是对小研哥哥不好，等我出去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她这副模样，让苏妖妖回想起两个月前来家里吃鱼的她。
    也是这般伤感过后又炸毛的小表情。
    很灵动的姑娘。
    她永远都忘不了。
    在外人看来，苏妖妖性子冷，仿佛一切都不入她眼，无情无欲，无悲无喜。
    但那只是和她不熟悉。
    若是身边亲近之人，她的内在远比清冷的性子热烈得多。
    游依琳喋喋不休地说着，明明是为了缓和悲伤气氛说的话，到头来两人的视线都沾了雾气。
    “……”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情绪再也忍不住决堤。
    装不下去了。
    她很想穿上当时苏妖妖给自己挑的那件礼服，健健康康、漂漂亮亮地出席她的婚礼。
    苏妖妖收敛起眼底的情绪，清透干净的嗓音夹杂着难掩的伤感：“活下去吧。”
    玻璃对面的游依琳听见苏妖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也不想让苏妖妖多担心，含着泪点了点头：“听你的。”
    她最清楚自己的状况。
    如今这般活泼是装给苏妖妖看的，至于自己还能活多久，全看自己的意志力能够让她撑多久。
    她自是希望能从这里出去，亲眼见证他们的婚礼。
    两人都知道，这番对话的含义其实另有深意，但两人都没有拆穿，只是互相看着彼此，无声对望。
    *
    *
    手底下得力干将的一个接一个倒台，纷纷把许有光供出来，让许有光这位自负的成功人士终于体验到了挫败感。
    在警方一次次的心理攻势下，最终也是彻底放下了引以为傲的自尊，认清了现实，选择拉同伙下水。
    十月份，气温逐渐下降，锦城已经开始变天。
    陈江研最近公司变得很忙，作为贴身秘书，苏妖妖也跟着忙起来，寸步不离的跟着。
    虽说还是个大学生，但苏妖妖很快适应了总裁秘书的身份，穿着打扮上也正经干练起来，妥妥的职场女强人。
    倒是陈江研，除了去见客户会穿得正式一些，其余都是满满的松弛感。
    这天难得不忙，陈江研坐在办公室里过目这几天累计下来的项目书。
    正认真看着，门口处传来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不疾不徐朝着办公室里走来。
    是苏妖妖。
    玻璃门滴一声被刷开，她缓步走进来。
    自从她成为陈江研的贴身秘书后，苏妖妖的名声也算是打了出去。
    有些约不到陈江研的客户，就会再次联系苏妖妖，约她出去谈合作，虽说和苏妖妖谈比更陈江研还要严格。
    但只要她看上眼的项目计划书，无论规模多大，都能和迟研科技合作，且双方都得到了较好的收入。
    所以苏妖妖也被商圈内的人送了一个称呼——
    迟研暴富星。
    久而久之，那些想和迟研科技合作的公司，都会越过陈江研直接打她电话，反而让陈江研轻松起来。
    她坐在陈江研旁边的办公桌前，刚一坐下，陈江研就上道地递过来一杯茶：“宝宝，辛苦啦。”
    他笑眯眯地看着苏妖妖，眼底含着点愉悦。
    苏妖妖抓着杯柄，抬起喝了一口。
    是之前她和助理说的那款茶，眼里微微漾开笑意，回看他：“你就不怕我把你公司搞垮了。”
    这几天都是她去谈的合作，要不是陈江研人在办公室里坐着，她都要怀疑自己才是迟研科技的总裁了。
    闻言，陈江研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苏妖妖说的话，甚至还把办公椅移了过去，靠她更近了一些。
    “再说了，迟研科技也是你的，你这是在给自己挣钱花呢。”
    苏妖妖一把推开他的脸：“少来这套，迟研科技在你名下，我顶多算是给你打工。”
    陈江研心绪微动。
    看来准备好的合同要提前给她了，要不然她该说自己剥削劳动力，是个狠心的资本家。
    他弯腰握住苏妖妖的脚踝，脱下高跟鞋，抓着根骨揉了起来，动作极尽温柔。
    “我去戒du所看小琳了，她状态越来越差了，”他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婚礼提前办可以吗，小琳想参加。”
    他去了解过游依琳的情况，那药品毒性大，应当是新品，但她因剂量小，熬过这两个月基本可以控制发作。
    不幸的是，在高强度的折磨和痛苦下，她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得了重度抑郁症，甚至有轻微的精神分裂。
    他想象不到这两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是曾经的他，估计早挺不住了。
    【宿主，您去的那天我也检查过游依琳的身体情况。】
    【很糟糕，若不是您的法术帮过她几次，她是熬不过那两个月的。】
    言外之意，苏妖妖懂。
    没有她的恻隐之心，游依琳此时已经入了那狭小的盒子。
    她也一直在考虑这个把婚期提前，但因为颠倒黑白的工作，让她忙得忘记了和陈江研提这事。
    今天陈江研主动开口，她顺势就应了下来：“好。”
    陈江研见她答应，倾身过去亲昵地吻她，苏妖妖有些累，没什么兴致地靠在他肩头上回应他。
    “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人类的上班，太累人。
    陈江研也不忍心让苏妖妖累着，但这几天苏妖妖去谈的客户，都是他在国内没空去对接的，只能交给她去处理。
    一对夫妻并不一定要遵循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他们可以都是职场上耀眼夺目的精英。
    苏妖妖如此优秀，所以他也不能落后才是。
    忙完这阵子，苏妖妖和陈江研才有时间着手去准备婚期提前的诸多事项。
    首先就是先和戒du所那边商量是否能放游依琳出来一天。
    人间处处有温情在，管理员也知道游依琳的情况，在多方努力下，最终将申请打了下来。
    虽说只取得了一个小时的出所时间，但对于游依琳来说，这是两个月以来最好的消息。
    她看到申请单上面那鲜红的通过盖印，眼眶迅速泛红：“我能出去参加你们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