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还是亲自去送秦峰。
姑侄俩一走,钟淮泯就笑的贱嗖嗖瞥了眼纪鸿洲。
“啧啧,瞧瞧你那小心眼儿,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孩子挨骂,左右把人送过去弟妹也就回来了,不会留在那边过夜的。”
纪鸿洲黑着脸,“吃饱喝足还不滚?!准备过夜?!”
见他恼了。
胡芝瑶连忙在桌下扯了把钟淮泯。
钟淮泯笑吟吟牵住她手,话却是对纪鸿洲说的。
“走什么?年夜饭都吃了,不留我们一起守岁?”
“滚!”
“最好等你夫人回来,你也能这么横。”
撂下句贱兮兮的调侃,在纪鸿洲再次开口骂人前,钟淮泯牵着胡芝瑶起身,跟几人告辞。
“成,那我们俩先回了。”
谁爱在这儿守岁?
哪有夫妻俩单独待在一起快乐?
钟淮泯带着妻子离开,两人挽着手,边走边低声说笑。
纪文洲和纪欢颜对视一眼,也纷纷站起身。
纪文洲:“大哥,你身体不好,晚上还是早点睡,明天我跟青青再过来拜年。”
纪欢颜也说,“我,我如今月份大了,认床,今晚也不住这边了,明天我跟章谨再过来...”
纪鸿洲淡着脸,也没留他们。
*
秦音送秦峰到小公馆。
见到人,陈继明也是吓一跳。
“少帅?!您怎么来了?”
“嘘!”秦峰尴尬挠头,小声问,“我舅舅睡了吗?”
陈继明愣愣地,磕巴道:
“...睡,没睡呢,听说晚上九点城里放烟火,参谋想等烟火放完再睡。”
傅文睿现在睡眠多,反倒经常睡不着,稍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
晚上城里要放一个钟的烟火。
不等烟火放完,他指定是睡不着的。
军政府安排的事,秦音也知道。
最近一段时间,前阵的风波都已平息,纪鸿洲下发了很多政令,用以安抚百姓。
城里今晚不止放烟火,还有舞狮会。
“这么晚还不睡?”
秦峰惊讶,又看向秦音小声问道:
“小姑姑,我舅舅身体又恢复了?”
秦音不答反问:“你还上去吗?”
秦峰顿时踌躇。
秦音没管他,自顾提步往楼上去,秦峰见状咬了咬牙,也连忙跟上她。
天色暗,傅文睿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听见人进来,头还没转过来,话已经开口了。
“谁让他来的?”
秦峰落后秦音几步,脚步顿时一僵。
秦音走进门,面不改色说:
“他外祖父。”
傅文睿转头看向她,“......”
秦音依然面不改色,“他自己想来陪你过年,怕你一个人孤单,他外祖父就给他安排船。”
她回头看了眼杵在门口的人:
“进来呀,来都来了,现在就怕了?在船上的时候一个人不知道怕?”
秦峰脸皮肌肉抽了抽,硬着头皮挪动脚步走进门。
“舅舅...,我错了。”
从纪公馆来的路上,他还以为秦音会帮他编个谎,遮掩一二。
没想到,终究是他想多了。
小姑姑从不是个做事会遮掩的人...
傅文睿板着脸看他,没说话。
秦音道,“他是惦记你,走的时候就不乐意,只要人没少胳膊断腿儿,大过节的就算了吧,账留着以后再算...”
没等她话说完,傅文睿就冷声开口:
“回客房去,把军律抄三十遍。”
秦音,“......”
秦峰睁大眼,唇瓣嗫喏想说什么,最后看了眼秦音,喃喃垂下头。
“哦...”
他转身老老实实去了。
傅文睿这才面色缓和,看向秦音:
“我会管教他,你回去吧。”
秦音视线在他面上流转,看他平心静气地,不像是动怒的样子,这才微微点头。
“好。”
“等等。”傅文睿又唤住她。
秦音立在原地,就见他从枕下拿出三个红色锦囊,递过来。
“...我是没法过去拜年了,也不知道明日你带不带他们来,但心意得到,压岁钱,你代他们收着吧。”
秦音垂目看了看,也没跟他见外,接住了三个红锦囊。
“好,我收下了,多谢。”
*
回到纪公馆。
展翔、冬荏、寒露和芍药还在前厅里守岁,乳娘和孩子们也在,整个前厅热热闹闹的。
见秦音回来,众人纷纷站起身。
“母亲!看!”
乐乐拎着两根烟花棒,跑到她面前举高高,眼睛兴奋地直冒光:
“点!亮花花,母亲点!”
长安一把从乳娘手里拿走火柴,颠颠儿跑过来,踮起脚尖儿塞给秦音。
“这东西只能在院子里点,不准拿到屋里玩儿。”
秦音失笑,只好陪着小家伙们到院子里点烟花棒。
小家伙们先前已经玩儿了一会儿。
这会儿热情劲儿已经消减。
秦音陪他们玩儿了几根,便交代乳娘看好,起身回到前厅。
她问展翔,“大帅在房里吗?”
展翔:“是,属下送大帅上去了,他还在等夫人。”
秦音抬脚往楼梯口走,随口交代了句:
“你去通知兵府司,烟火放一个钟就停吧,不必放到十二点,太吵闹,会影响身体不好的人静养。”
展翔,“......”
目送她背影拐上楼梯,展翔怔怔转过头,跟冬荏、芍药和寒露纷纷对视了眼,若有所思嘀咕了句。
“...影响身体不好的人静养,是说大帅,还是说傅参谋?”
芍药翻白眼儿,“夫人让你去你就去,事真多,这种话你也敢议论!”
冬荏扶腰站着,抿着笑催促他:
“快去吧,这不是你该计较的事。”
展翔撇撇嘴,还是起身去交代了。
他是不计较,恐怕大帅少不了要计较一下...
*
秦音回到卧房,就看出纪鸿洲心情不愉。
他坐在卧房沙发上,只穿一件衬衣和亵裤,露出两条精长的腿,正自己涂祛疤的膏药。
膏药是秦音给他配的,自从他能站起来后,秦音每晚帮他涂。
今晚他不等她,自己涂上了。
见她回来,也只淡着脸抬了抬头,便又垂下眼,继续涂起来。
秦音褪下大衣,隐起嘴角笑弧,将衣服挂上衣架,又从兜里掏出三个红锦囊,故意给他看。
“阿睿给孩子们的压岁钱,我寻思收了不能白收,明日,是不是该带她们去给舅舅拜个年?”
“鸿哥,你说呢?”
纪鸿洲自顾垂着眼忙活,腮颌骨肌肉绷紧。
秦音将红锦囊放到五斗柜上,笑睨他一眼,边朝他走过去,边叹了口气。
“...峰儿来,倒是提醒我了,大年节,阿睿跟师兄两个人身在异乡,若不是他身体不好,我们该请他们一起来吃年夜饭,才不失礼数...”
“鸿哥?你说呢?”
知道她故意气自己。
纪鸿洲忍无可忍抬起眼,‘啪’地将手里膏药瓶子丢在小几上。
“话全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说?我说话什么时候顶过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