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
    温热的大手悄然摩挲，星璇如坐针毡，全身都隐隐抖动起来。
    但她又不得不极力克制，以免被柳元和孔秀一发现端倪。
    “那我就先告辞了，诸位。
    稍后会有弟子带你们去往客房。”
    柳元交代完明日名额之战的事情后，起身告辞。
    李长歌也适时收起大手，站起身来与孔秀一将柳元送到门口。
    “李长歌，你方才……”
    星璇气鼓鼓站起身子，嘟起两腮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李长歌。
    “啊？”
    李长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星璇为什么会生气。
    “你！你……”
    努力许久，星璇还是说不出口你把手放我腿上这种虎狼之词。
    倒是孔秀一帮星璇解围开口道：
    “长歌兄弟，方才我余光瞥见，你好像把手放在星璇姑娘的腿上了……
    不过当时我在专心听柳宗主讲话，也可能是看错了。”
    为了避免李长歌尴尬，他特地说得不那么绝对。其实在他看来，你俩人明明互有情意，行为举止亲热一点反而正常无比！天天端着多累啊！
    “是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李长歌面露疑惑之色，摩挲着下巴，只记得自己在认真聆听柳宗主讲话。
    星璇和孔秀一见状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看来三垢对于李长歌魂魄的污染始终没有停止，虽然现在他的行为举止与往常无异。
    但有时候会不经意间做出一些不符合他本性的事情。”
    星璇默默想道，如果三垢对于李长歌的影响只是到这一步，那其实还好，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方才那温热的触感，微微颤抖的身躯，星璇再度满脸通红。
    “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
    夜已经深了，偶尔有几道拖曳着尾巴的流星划过夜空，宛如过客一样对这个世界惊鸿一瞥，继而继续远行。
    “呼……”
    结束修炼的李长歌走出客房，看向星璇房间紧闭的房门和没有光亮的窗户，隐隐有太上之意传来。
    “还在修炼吗？”
    李长歌没有去打搅星璇，他知道自己如今会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全是因为魂魄中三垢污染所施加的影响。
    “长歌兄弟，来我这里坐坐。”
    闭目冥思的孔秀一灵识感应到李长歌，一把将他拉进房间。
    “长歌兄弟，你说实话，你对星璇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孔秀一八卦之心燃起，对他们两人如今的情况感到无比的好奇。
    李长歌挠头，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孔秀一，你说一个男人在喜欢一个人的情况下，还会不会喜欢上另一个人？”
    “当然会！男人是什么东西？男人就不是东西！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恨不得全天下的漂亮女人都是自己的。这才是男人！”
    孔秀一挥拳，振奋说道。
    李长歌闻言眉头微蹙，思考片刻后开口：
    “但这样对她们是不是不公平？我的意思是说，对两个人都不公平。”
    孔秀一明白了，李长歌之前应该是心有所属，和星璇在一起后又喜欢上了她，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困惑。
    “平心而论，这固然是不太公平。但是长歌兄弟，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公平可言，”
    孔秀一字斟句酌，以过来人的口吻缓缓说道。
    “凭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天赋异禀，修炼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还有人苦苦修炼一辈子，却连灵桥境的门槛都摸不到。
    有的人生下来就有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修行资源，哪怕是头猪都能堆到法相境。
    这一切其实都代表了，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李长歌颔首，知道孔秀一所说的便是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所以，没有公平不公平。只有想不想，要不要，能不能做到！”
    孔秀一得出结论，语气坚定道。
    李长歌不置可否，只是忽然用异样的眼光看向窗外。
    孔秀一还在滔滔不绝：
    “所以啊，长歌兄弟，虽然你可能早已心有所属。
    但爱情这个东西却就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你要搞清楚，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只要你足够强大，内心足够坚定，那么无论喜欢上两个，哪怕十个，一百个，成千上万个，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咳……”
    李长歌咳嗽了一声，试图提醒滔滔不绝的孔秀一。
    “男人，既然爱了就不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想成为一个强者……”
    孔秀一浑然不知，仍然在讲述他的长篇大论。
    “孔秀一，你在给李长歌说些什么。我也能听听吗？”
    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其中蕴含有任何感情。
    房门大开，一道倩影面无表情的看着戛然而止面露惊慌的孔秀一。
    “星……星璇姑娘。”
    孔秀一愣了愣，又看了一眼李长歌，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什么话了。
    不是，为什么会有人大半夜不休息跑到别人门口偷听呢？这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太上朝天阙的传人！
    “接着讲呗，我正好想对凡间的男女之情有所了解。”
    星璇不蕴含任何感情的话音再度幽幽响起，却让孔秀一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长歌兄弟，今天就到这吧。
    明日我还得替青山宗出战，你早点休息！”
    孔秀一不由分说把李长歌推出门，砰的一声关上，心脏通通跳。
    太可怕了，生起气来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尤其是修为比自己高的！
    ……
    青山宗的石阶两旁绿意盎然，有萤火虫环绕，将石阶上两人的身影照亮。
    李长歌与星璇默契的保持着沉默，肩膀距离一拳距离漫步于石阶。
    “星璇，其实我想对你说……”
    李长歌开口，却被星璇打断：
    “你看，萤火虫好漂亮。
    在太上朝天阙修炼的时候，我在藏书大殿的书本里读到萤火虫。
    我就在想，为什么它们没有修为也没有成妖，却能发光呢？
    师傅特地施展术法为我变出了满屋子的萤火虫，聚光阵法熄灭后，它们就像一颗颗会动的星星一样。
    我当时开心极了，蹦蹦跳跳想要抓住它们。”
    李长歌不由发问：
    “然后呢？”
    “当然是抓不住了，因为它们是假的。是师傅变出来逗我玩的。”
    星璇抬眸，看向无尽夜空，似乎能看到当年那个兴高采烈的小女孩。
    “但现在我见到了，真的萤火虫，就像会动的星星一样。
    我好开心。我也好害怕……”
    她喃喃出声，诉说着少女满怀的心事。
    “我害怕，我身旁的你，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太上为我变出来的东西，让我领悟太上忘情，化人心为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