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清眼前这个女人与我相似的眉眼,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只不过听对方亲口说出,心口还是被撞了一下。
我曾幻想过千万次与她重逢的画面,不说抱头痛哭,最起码对方笑容和蔼,然后亲口承认自己不该抛弃我云云等煽情的话,然后我撒一顿气,最后在对方的道歉声中,两人和解。
可事实并非如此。
她没有一点歉意,反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表情睥睨着我,虽是笑着,可语气却是命令。
命令我叫她一声妈。
起初我整个人都是木的,因为这女人和我想象的年龄有很大的偏差。
我是见过姜盖的,他虽然长得英俊,可他的五官已是中年大叔的年纪,而我面前的女人也就看上去二十几岁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我真的见过她!
回忆一时半会儿全部涌上来,我绞尽脑汁用力回想,突然一道闪电划过。
对!彭菲曾经给我看过一个点赞评论超多的视频,视频的内容是一个女人在给宠物狗美容剪毛,视频的最后女人抬头一笑。
脑海里的画面和眼前这个女人的五官重合……
是了!我真的早就见过她!虽然是隔着手机屏幕,虽然是机缘巧合,可我真的见过她!
彭菲还拉着我去过那家宠物店!我曾经距离这个女人那么近!
店员当时说老板娘不在,她去了流浪狗基地,如果那天或者之后的某一天,我或者彭菲一时兴起,来到那个基地,我可能早就见到她,早就知晓了一切。
可我没有!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温也常说的机缘二字的玄之又玄。
近在眼前的机会居然被我当作垃圾一样扔掉!
汹涌的悔意涌上心头,随即是强大的愤怒。
是的,是愤怒。
我以为她为了躲避姜盖和老东西,会隐姓埋名生活在深山老林,行踪不定,我甚至脑补过她过的日子不好而心软。
不成想,她不仅在我上大学的城市开了家那么大的宠物店和建立了基地,还能在网上抛头露面。
既生活的那么安逸,还不畏惧姜盖的发现。
可为什么不去看我?为什么不主动找到我解释一切?
明明离的那么近!
“想什么想的小脸一阵白,一阵红?”眼前这个我不愿意称为‘老妈’的女人,云淡风轻地轻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吗?怎么?亲妈在眼前不认识了?”
我胸口沉闷无比,连呼吸都费劲,沉沉地盯着她,缓了好久,才低吼出:“你不是我妈!我没有妈!”
她不过顺从天意,借了一个男人的种,把我生下来的,二十二年,不养不管不问。
这样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叫她妈!
“哈哈哈……”女人笑起来。
虽然我很愤怒,但不得不承认她笑的很好听。
不是刻意装作矜持的轻笑,更不是不顾形象的大笑,仿佛田野间心情畅快的女孩,追逐蝴蝶的欢声。
温也说我是精灵,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精灵。
那种气似灵犀可辟尘的灵动和高洁,很打动人心。
可这打动不了我!
等笑声稍稍平息,见我依然剑拔弩张,她缓步上前,一步一步靠近,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怨我,不过没关系,我没奢望与你母女情深,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等事情完成,你想走,不认我都没关系。”
我冷笑一声:“对啊,我就是你的棋子,你摆脱身份和麻烦的垃圾!你和姜盖斗法的工具!我也没奢望和你有什么瓜葛。”
“你有你该做的,我也有我该做的!”我尽量装得不被她的气势压倒,错开她的身子往外走,“我要回去。”
她并没有拦住我,而是任由我打开破旧的木门。
只是拉开门的一瞬,我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将近五六百平的大院子里站了最起码二三百条大型犬,它们见我开门,顿时睚眦俱裂,后脖颈的毛乍起,嘴流长涎,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那个女人站在我身后,轻笑一声:“小麦麦,这只是冰山一角,想活命就乖乖待在这里,我可不敢保证它们会嘴下留情。”
“你绑架我到底要做什么?”我握着拳头,猛地回头。
我不是她的对手,拳头我不敢轻易挥出。
“当然是做我要做的事,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就当是我在保护你吧。”她嘴角微勾,笑得人畜无害。
这都是假象!她绝对是个面善腹黑的人!
我像是听了个惊天笑话,不以为意地抿了抿嘴:“我老公会保护我,不用你操心!我突然失踪,他会担心我。”
“你说的那只小狐狸啊。”女人轻松地笑了笑,“他都自身难保,怎么保护你?他还有一堆麻烦事要处理……”
“你管他怎么保护我!不用你费心!是生是死,都是命中注定,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在乎吧。”她轻挑眉梢。
我惊愕了数秒,随即冷静下来,红姐既然都知道我和彭菲开店的事,怀孕这种事她自然也知道。
我在她眼里就是透明人。
“别妄想逃出去,整个基地都被我埋下了符纸和法阵,你身边那些厉害的朋友们不会找到这里。”
我手上有温也的灵珠,他一定能感应到我,再不济我可以让栩哥儿帮我……
刚想到这儿,脖子手腕同时一痛,平安扣和手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断,手猛地被抓住,身体瞬间动弹不得,戒指和胸包都被她轻松取了下来。
“你把东西还给我!”身体只僵硬了几秒,解冻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抢包。
她将东西都放在我的包里,手还没碰到包,我被她掌心的火焰烫地缩回手。
“老老实实在这待上几天,事情过了,你想留我都不要你。”她蹙眉不悦我的反抗行为。
我既愤怒又委屈,扯着嗓子大骂:“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我爸他们一家害的那么惨!你就是个小三儿!你就是个自私歹毒的坏女人!我有你这样的妈感到恶心!”
“你和姜盖就是一丘之貉!”
她定定地看着我,面上毫无波澜,突然一笑:“骂得对,我就是个自私歹毒的女人,可那又怎么样?没有我,你能出生?没有我,你能认识你心爱的小狐狸?”
我气得握起拳头要打她,却被她轻松握住手腕。
看上去软弱无骨的玉手,却力大无比。
她清冷无情笑道:“怎么?想杀了我?没有了小狐狸给你的修为,你什么都不是!现在连灵力都运用不出来吧。”
“乐小麦,除了会逞嘴舌之快,发脾气以外你还会什么!?”她将我甩开,我被重重砸在码的整整齐齐的柴墙上。
后背被硌地生疼,心口被她刺激的更痛。
我半躬起身子,恶狠狠地看着她。
不能哭,不能当着这个可恶的女人哭!
“乖乖在这儿待上几天,省些力气,否则自讨苦吃的是你自己。”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将我的胸包甩在肩上,又看了我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