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藤和离簇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
离簇一身油光锃亮的皮毛，也不过十来日没打理，打结发干，失了许多光泽，仔细看，好像还秃了几块，身上抓痕也不少。
这是，跟谁打架了？
瞧她神采奕奕的眼神，很好，应该没输。
再看向老藤，之前丰盈灵活的藤条，干瘪僵硬，一副遭了大罪的样子。
还没等桑晴晓问讯，老藤先诉苦，“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能再干这种苦差事了，没道理你们一群小年轻在家里享福，指使我这个老人家四处奔波。”
离簇叼着一只大鸡腿跳了过来，告状道，“晓晓，别理他，他这是在倚老卖老。有什么累的呀？这一路还是我将他背回来的呢！
我背他他还不老实，指手画脚的，好几次都指错了道，这才回来的晚了些。”
老藤立马回怼道，“以你的速度，不过是走错道，能耽误几时？明明最耽误时间的，是你四处挑事的性子。
这十来日，你哪天不打架？碰到个稍稍厉害的妖，就扑过去，我拦都拦不住，事后还得替你赔礼道歉。”
离簇不干了，也嚷嚷了起来，“你不仅回来的路走错，找妖族朋友的路也走错，我好几次打架，都是因为你误闯别人的地盘……”
这两只眼看着就要闹起来，桑晴晓只得喊停，“晚了就晚了，没耽误事儿，平安回来就好。
离簇，弥刹今日炖了豆腐鱼，鱼是两只小宝误打误撞抓回来的，可大了，你赶紧去听小宝们讲抓鱼的故事，顺便多吃点，将掉下去的肉再给补回来。”
离簇自然给桑晴晓面子，摆了摆尾巴离开了。
桑晴晓又对老藤说道，“那日，可是你自己应下要去的，再说了，这事儿还非你不可，谁让你妖脉广呢？这福州也算是一块福地了，却偏偏没有你的分身，可不得你亲自去一趟嘛。”
“我哪知道福州能出个海神娘娘呢，贼寇之祸，大靖朝之前就有。以前的福州，尤其是海岸线附近，不说是横尸遍野，可也差不了多少，没热闹看不说，我那分身还可能会被殃及……”
“如此说来，她凌浅，还是有些功绩的。”
“不是有些，”老藤内心矛盾道，“是非常有，福州那边因她而大变样，也因她成了福地，实实在在的功绩。
鲸群之命，她害了十几条，福州百姓，她却直接或间接地救了成千上万。
她功绩大，罪孽也大，估计连最公正客观的地府生死簿，也不好评定孰大孰小。
可即便是这样，那只鲸妖的功绩也不能被忽略吧？
施法痛击贼寇、保护人族，虽然都是为了讨好那个女人，但过程、因由都不重要，结果总是好的，落得那样的下场，实在是让人痛惜！”
老藤一通情绪发泄，却没有得来桑晴晓的回应，“我话都说到嘴边了，你怎么还不急着问我调查结果？”
“呃，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阿四，已经将鲸妖和凌浅之间的故事告诉给我们了。”
“阿四？哪个阿四？”
“就是，会唱歌的那个，咱家两个小宝还时不时地学他鬼吼几句呢。”
“不对，不对，”老藤摇头，“这和我查到的消息对不上啊。”
“哪里不对了？那阿四有问题？他说鲸妖是他的主人，他来京是为了报仇，可说起主人时，眼里却无敬意，我也曾怀疑过，只是无根无据的，就随他说了。”
“那鲸妖身边确实有一个伺候的妖叫阿四，可阿四本体是只吸盘鱼，这玩意儿，有奶就是娘，看到更合适的宿主，说离开就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
侍奉期间，却又特别尽心尽责，阿谀奉承的话仿佛天生就会，也因此，让很多无知的宿主对它不设防。
这种两面三刀的玩意儿，碰到危险早就自己开溜了，怎么可能会为个临时的主人报仇呢。
而且，相貌上也不对，这鱼妖，体型小，化形后，也不过是个相貌普通的小矮子。唱歌的阿四，虽病弱了些，长相可不俗啊。”
“那他究竟是谁？”
老藤耸耸肩。
桑晴晓就将从阿四那里听来的故事与老藤核实，倒还都对得上。
可，这也让两人对他的身份更加疑惑了。
老藤说道，“那冒牌货还得盯紧些，真怕他冷不丁地搞出什么大动静，别让小野去了，话都说不利落，没准早就被人家发现了。还是我去盯着吧。”
“离簇跟你一起，她实力强，能保护你。”
虽然两只刚争吵过，可到底是自家人，分得清轻重。
老藤又说道，“凌浅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死？她和凌家不死，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正说着话呢，就听到了前面小馆传来的雍淮焦急的呼喊声。
桑晴晓赶忙绕到小馆去，“发生什么事了？”
“凌浅，死了！”
桑晴晓有些惊讶，“这么快！”
之前定下了一系列的计划，操作起来还没过半，人竟然就死了！也太容易杀了吧。
惊讶之后，她又很快淡定了下来，“她，不是本就该死吗？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确认过了吗？真死了？”
“呃，没来得及确认，瞧着应该是死透了……”
桑晴晓白了他一眼，“你应该确认清楚，再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哪有时间去确认呀？我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将涂了药的符文拿回来，可惜，没得手。”
雍淮一脸后怕，“桑姑娘，你那药药劲有些大呀，不会露馅吧？”
看着雍淮略带惊恐的脸色，桑晴晓不由地笑了，“放心吧，我不会坑你，顶多被查出它具有安神的作用。你就当没这回事儿，不用惦记着再将药拿回来。”
这勾起欲念的药，是从媚儿的制药手册中得来，老藤根据书册上所写，做了改良，让药更安全，更隐蔽。
“那就好。”
雍淮心稍安些，才将二皇子府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桑晴晓。
桑晴晓这才恍然，凌浅为什么死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