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宣表情垮掉，剜了蓁宝一眼。
来不及跟这小畜生过多计较，转向柳氏道：“是我对不住你，吟娘，你能原谅我吗？”
柳氏淡淡地看着他，神色辨不出悲喜。
叶鸿宣闭了闭眼，深呼口气道：“我年轻时便深深爱慕卿卿，只是天意弄人，她嫁给了我长兄。我是怕伤害到你，才选择隐瞒这件事的。”
他直勾勾盯着柳氏的眼睛，“你如此善良贤惠，肯定不愿看一对有情人分离对吗？”
薛氏有些心疼，叶鸿宣竟为了她如此低声下气求人。
“侯爷的意思是想休了我，另娶长嫂？”柳氏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
“此事错在我，若你同意，我们和离。”叶鸿宣为了让柳氏答应和离，违心承认了错误，“闻钦留给你，观棋待在我身边，这样便公平了。”
叶闻钦就是个累赘，更何况他太像父亲和兄长，每每看见他，心中就会生出莫名的恐惧。
薛氏稍稍不满，为何不让两个孩子跟柳氏一起离开？她不想养其他女人生的孩子，而且定远侯府不应该给她将来生的儿子吗？
叶鸿宣究竟是不是真心爱自己的？
若是真爱，怎么会还留着这两个孽种？
叶闻钦和叶观棋以往冷待她的娇娇，她不喜爱他们。
柳氏笑了一声，凉薄道：“侯爷这便开始赶人了，你想和薛氏结为秦晋之好，那可曾想过我的表妹？她可是为你落了胎。”
叶鸿宣心中一震，他完全没打听过余婧容的消息。
孩子……没了么？
“我会给她些银两，好好安置她。”
柳氏心中忽然涌现一抹悲凉，这男人果真绝情。
“你们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结了那么多年，还把生的孽种抱到我膝下养，骗得我好苦。三言两语就想让我给你们让位，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叶鸿宣眉毛紧锁，“可卿卿与女儿分离如此久，她心里也苦啊，娇娇如今只认你是她母亲，你还不知足吗？”
也不晓得柳氏给娇娇下了什么迷魂汤，哄得娇娇眼里都看不见卿卿了。
看着卿卿为娇娇的事情神伤，他心疼得要命。
柳氏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反而还委屈上了。
“叶鸿宣，我不妨告诉你，和离绝无可能，你大可将这件事告到陛下面前，看陛下会不会同意。”
她对叶鸿宣的那点感情早就消失了，也不在乎这桩名存实亡的婚姻。
观棋还在侯府，她怎么可能独自带着闻钦离去？
她也不会让这对恶心的‘有情人’顺利相守。
叶鸿宣咬牙道：“吟娘，我敬你，可从未爱过你，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他都如此哀求她了，为什么还纠缠不放？
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
“我稀罕你的爱吗？”事到如今，柳氏也不怕同他撕破脸，“我嫁入侯府十六年，侯府花了我不少银子。你把这些银两分毫不差地还给我，再来提和离的事情。”
过去十六年，定远侯府花钱如流水，世上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花了就不用还了，当她是冤大头吗？
蓁宝附和道：“对对对，娘亲，感情可以不要，但钱必须要啊！”
有了钱，找十几二十个比大王八帅的面首不是问题。
叶鸿宣脸都青了。
这些年花在侯府的银子，便算是全部仆从打上五天五夜的算盘也算不完，他哪来那么多钱还给柳氏？
柳氏从何时起变得如此自私吝啬了？
这跟周扒皮有何区别？
他压着心头的怒火，忍辱负重道：“那便先让我纳卿卿为妾。”
薛氏身形一顿，叶鸿宣握住她的手安抚她。
等他慢慢攒够银子，就立刻将卿卿抬为正妻。
柳氏想也不想就道：“不可能。”
她轻蔑地看了薛氏一眼，“倒是可做通房。”
‘通房’二字像一个巴掌狠狠抽在薛氏脸上。
她是太师嫡女，做妾已经够委屈了，哪能当低贱的通房丫鬟？！
叶鸿宣恨道：“柳雪吟，你欺人太甚！”
大景纳妾必须要经过父母以及正妻的同意，有正规的纳妾文书，不然便是触犯了大景律法。
只有到了四十岁还无子嗣者，才可纳妾自由。
“比起你带给我的苦难，我已经是大发慈悲了。”柳氏看向薛氏，“你也省些瞪我的力气。你如今被剥夺了官籍只是庶民，当通房已经是抬举了。”
“很屈辱吗？”她反问道，“你们不也因我商女的身份嘲笑了我整整十六年？如今孽力回馈，遭不住了？”
薛氏愤懑不已，就算她如今是庶民，也比柳雪吟高贵。
柳氏嘲讽完又朝向叶鸿宣露出温婉的笑，“除非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叶鸿宣看事情有转机，急道：“什么条件？”
“一、把定远侯府的房契给我。”柳氏缓缓道，“第二点是，我们分家，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狗男女。”
侯府的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是他最后的私产了。
当初那个温婉似水的吟娘竟能无情到这种地步。
他半晌没吭声，最后才道：“好，我会给你安排一套上好的宅子，你带着闻钦住过去。”
“大傻子！”
蓁宝被他蠢到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娘亲的意思是你带着你的小妾滚出侯府。”
好似一道闷雷劈在叶鸿宣头顶，整个人都麻了。
“这是我的侯府，你要赶我出去？！”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柳氏转身便走，“你不愿意，我不强求。你和你的心爱之人就准备一辈子当一对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吧。”
侯府七进七出的宅子地段极好，离皇宫也近，她在这里住得挺舒适的，索性要过来。
她走得毫不留恋，叶鸿宣十分不甘心。
难不成就这样失去了和卿卿相守一生的机会吗？
此时，薛氏在他耳边轻声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住哪里我都不在乎。”
叶鸿宣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朝柳氏背影大喊。
“我同意搬出去！”
柳氏驻足，回首望着他，眉宇间满是得意。
“空口无凭，立契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