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脸上的肿消得差不多了，隋夜带上提前就买好的文具去福利院。
    最近因为徐寅的事，隋夜已经两个多月没来福利院了，孩子们见到她都非常高兴，纷纷拉着她分享自己的趣事。
    隋夜一边认真地听着孩子们讲话，一边让年纪大一点的霏霏给大家分发文具。
    发完文具，院长孟阿姨笑眯眯地走过来，招呼大家去吃午饭。
    小家伙们一边恋恋不舍地看着隋夜，一边被孟阿姨催着往食堂跑。
    “在这里吃完再走吧！孩子们都挺想你的。”孟阿姨笑着说。
    隋夜连忙摇头说：“我来之前吃过了，今天来，主要是想请阿姨帮我一件事。”
    孟阿姨愣了下，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隋夜说没有，是关于小庄的。
    隋夜第一次见到小庄，是在大学毕业第二年，那时她工作刚刚稳定下来，并在辽市租了一间一室一厅。彼时小庄刚满六岁，在一群小萝卜头里显得格外的孱弱，孟阿姨说，小庄是早产儿，刚进福利院的时候只有四斤不到，被包在一个红色的襁褓里，放在福利院门口的旧物收集箱旁边，是放学的小朋友发现的。
    收养小庄的第一年，隋夜的生活特别混乱，找幼儿园、办理收养证明、捉襟见肘的生活费、还要面对三五不时的小感冒。到了第二年，小庄的身体逐渐强壮起来，生病的次数少了，人也开朗了很多。
    一晃四年多过去，隋夜和小庄都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生活，但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后面的走向，比如小庄和隋夜之间的关系，它注定不会像其他的收养关系一样简单。
    隋夜对孟阿姨说，如果近期有人来找小庄，或者小庄的亲生母亲来找小庄，请她务必联系自己。
    孟阿姨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问她是不是跟小庄母亲认识。
    当年隋夜收养小庄的时候，她就觉得隋夜跟小庄之间有些奇妙的联系。
    隋夜笑着说是同学。
    孟阿姨愣了下，便没在询问，只托她给小庄带一些小朋友送给他的礼物。
    隋夜带着小朋友们的礼物离开福利院，回到小区时，小区门外停了好几辆陌生车辆，并且时不时有人从车里探头探脑地朝着她家小区楼的方向张望。
    “隋夜！”
    隋夜愣了下，回过头，陆琛的车停在路边。
    陆琛侧头看了一眼小区门口的车阵，忍不住蹙眉说：“上车。”
    隋夜看了一眼小区门口，果断拉开车门上车，一上车，陆琛劈头盖脸就问：“你脸怎么了？”
    隋夜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伤，忍不住苦笑着说：“睡觉从床上掉下来了。摔的。”
    陆琛：“你是觉得我只会打家事官司，别的就什么也不懂了？”
    隋夜：“……”
    陆琛：“谁打你了？”
    隋夜知道瞒不住，只好说：“我被人绑架了。昨晚！”
    陆琛猛地一踩油门，隋夜差点一头撞到挡风玻璃。
    陆琛面无表情地看她：“没开玩笑？”
    隋夜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也看到了。”
    “徐寅的事？”陆琛问。
    隋夜没说话，车子穿过小区门口围着的人群，缓缓驶进小区。
    下车前，陆琛叫住隋夜。“怎么了？”隋夜回头看他。
    陆琛默了一瞬，说：“今天的热搜你看了么？”
    隋夜愣了下，摇头说没有。
    陆琛没说话，拉开车门下车。
    两人一同走进楼道，结果没想到楼梯间里也蹲着人，一下子将两人堵在楼梯口。陆琛下意识挡在隋夜面前，蹙眉看着冲在最前面的记者说：“不好意思，请让下。”
    记者根本不理陆琛，摄像头对准隋夜的脸：“你好，我是花生报的记者，请问您是隋景河的女儿么？请问您对您的母亲徐女士和秦博君的婚外情怎么看？还有您的父亲，听说他当年涉嫌……”
    “涉嫌什么？”隋夜从陆琛身后站出来，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你是记者吧！没有证据的事儿张嘴就来，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记者被她怼得一愣，不悦地蹙起眉头，一旁连忙有人冲上来说：“您这么忌讳提及这件事，是不是因为它是真的？您觉得，徐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童年的不幸所造成的？如果现在徐寅正在看手机视频，您有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
    虽然早就预想会有人拿老隋的事做文章，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隋夜还是按捺不住心里不断涌出的愤怒，扭头看向说话的记者，对着摄像机说：“徐寅有没有杀人，我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我说了算，查案抓人是警察的工作。但是在这里，我想说，老隋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徐女士的事，也没有伤害任何人，反而他才是真正的受害的。我始终相信，正义虽然会迟到，但不会不到。”说完，隋夜推开前面的记者上楼。
    陆琛连忙跟上去，并拦住试图追上来的记者说：“不好意思，我是隋女士的律师，关于一些不实言论，我们有权保持沉默。另外，希望大家都能基于记者的公平、公正、追求真相的职责进行报道。”
    大概是没想到隋夜身边还跟了个律师，前面的记者明显收敛了一些，唯有一个穿着灰色马甲的女记者冲上来对着隋夜的背影大喊道：“隋夜，我想请问一下，您收养那个孩子的原因是什么？您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隋夜踩在阶梯上的右脚顿住，缓缓回过身，目光越过陆琛看向女记者。
    楼道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仰头看着站在二楼楼梯口的隋夜。
    隋夜面无表情地说：“关你屁事！”
    隋夜的言论瞬间捅了马蜂窝，不过一个小时，人渣禽兽老师、超雄症坏种、目无法纪拽姐等各种标题爆红网络，甚至还有新媒体号放出很多隋夜和小庄出行的照片，以及隋夜在楼梯口怒怼记者的视频。
    各个公众号地下充满各种各样难听的咒骂声，甚至有人一‘极恶一家’来形容老隋及其家人。
    隋夜放下手机，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对着正在厨房忙碌的陆琛说：“我现在算不算是网红了？”
    陆琛端着两碗红烧牛肉面出来，一边招呼她过来吃饭，一边说：“黑红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