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司衡的神情反复变换，最终只留下了一个表情，那样子像极了孔嘉树的疯狂，同时还夹杂着些许司衡的疲惫感，他满眼血丝。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所有进来的老师，都不是好东西！”
直接地图炮攻击了。
晏言觉得他这些年活在充满仇恨的混沌中，已经分不清自己，分不清好坏是非了。
甚至连小贝也慢慢变得没有礼貌，果然，在对孩子的教育中，父母的引导是极为重要的，错误的教育方式只能让孩子的身心异于常人。
被李堡华折磨了八年，还不如被一个动物养八年。
起码在跟动物混熟了之后，动物会护着你，而李堡华只会释放出他恶臭的歹意。
“老师不光是这样的，你遇见的老师不好，不代表所有老师都不好，你不也做过老师吗？”
他说的是在梦里，司衡为了掩藏自己，给自己找的身份。
司衡的表情变了又变。
晏言抓紧了手里的刀，浑身肌肉绷紧，时刻准备着防备随时可能扑上来的司衡。
可司衡只是坐在那里，眼睛睁得极大，然后，那晶莹的、透明的眼泪，就一点点从眼眶里流淌下来，沿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点一滴打在他的衣服上。
他开了口，声音是带了些沙哑，带着和痛苦表情毫无关系的理智，“刚刚被小孔影响了，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晏言的身体微微放松，手里还是抓着月牙斩，“你说虞小臾被你杀了。”
“对，就是这样，虞小臾，她是那一个晏辰的队员，她虽然厉害，却心术不正，最开始她只是惹了我，后来却动了歪心思，想要和张老师合伙，哈哈哈……她不知道张老师具体身份，就贸然过去，被我发现了，我就让那些孩子把她吃掉了。”
司衡的眼泪慢慢地流淌着，眼神依旧痛苦，可声音却诡异的带着愉悦，好像孔嘉树控制着他的面孔，司衡控制着他的嗓子。
“张老师的具体身份？”晏言问道：“有什么不对吗？她不是给孩子们喂药的那个老师吗？这种身份很独特？”
“不是，当然不是。”司衡摇头，伸手抹了把脸，眼泪慢慢地止住了，“她跟……有关系，这个词我说不出来。”
又是一句被消音后的话，晏言想知道这几个词到底是不是一个词。
“她是李堡华他们和这里——”司衡的五指张开，拍了拍地面，“连接的一个桥梁。”
“桥梁？”晏言有些意外，他看着司衡的动作，猜测那个被消音的词应该是巫山“负责人”的名字，“她是……类似于祭司之类的人吗？”
“大概是吧，即使是祭司，也不是什么高级的东西。”司衡的眼睛里带着轻蔑和嫌恶。
“你知道他们把……叫做什么吗？叫它‘主人’，可笑不可笑？一群培养奴隶的人，居然有一天会叫另一个为主人，如果不是我见过，我可能真的不会相信。”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孩子死亡率这么高吗？”司衡的情绪眼见着又要激动起来。
“不只是因为培养洛丽塔娃娃要把孩子的四肢锯断，还有一个原因，每一次，他们和他们的主人联系的时候，必须要经过肉体之间的结合，在这个时候，如果同时带一个阳气比较重的孩子，成功率会更高。”
阳气？
晏言抿了抿嘴，他虽然猜测是否有什么区别“被选中做娃娃的孩子”和“被放在明面上的孩子”，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阳气重的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晏言问道。
“当然，”司衡点头，神色嘲讽，“他们的主人会吞噬孩子的灵魂，阳气越重，越被他喜爱。”
等一等，司衡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这个程序？难道……
“我为什么这么了解？因为我就是第一个被他们选中的，阳气重的孩子。”司衡用大拇指指指自己，“他们的脖颈后面，都刻了一个花纹，每当那个时候，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真是，罪恶！
“所以，阴气重的孩子都被挑去做娃娃了？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和主人联系呢？这个记号，有什么作用？”晏言问道。
“你不知道？”司衡哼笑一声，手臂一摊，“这八个人，后颈上都有记号，也都是这腌臜事儿里头的罪魁祸首。”
晏言顺着他的手臂看去，只是扫了一眼，就迅速收回，点了点头，不再多看，
“你怕什么？你不用怕。”司衡神色突然有些狰狞，“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晏言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有些愕然，只见，八位老师只剩下最后一位弯着腰，背负着成山的孩子的肢体，其他几位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的黑影，每一个黑影都是一个孩子。
最后那个，正是李堡华。
晏言看见这几位老师的状态后，联系起虞小臾说过的话，有了一大胆猜测：这些老师，每一位老师都代表了坟地那边的一棵槐树，正好八棵，一个不少，而当他遣成舒相去实验后，更是证明了他的这一猜测。
那八棵槐树，就是这八位老师。
这八位老师的状态不像是活着，且脚下和地面接触到的地方几近透明，因此，他断定，这几位老师不是实体状态，而他们真正的身体，还在坟地里。
砍槐树，挖尸体，兴许就能把那些老师先给干掉。
等到越宿过去，这八位老师消失的速度就更快了。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那七位已经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李堡华。
“我也没有想要牵制你，只是你一心求死。”晏言说道。
就在刚刚，他在望着对面的时候不小心开了眼，把司衡的精神牵制住了，可很快，这种状态就被突然出声的成舒相打断了。
但，恢复了神智的司衡什么都没说，甚至任由着他们做掉这些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留着李堡华。
“我累了，他们也累了。”司衡说道。
“就这么着吧。”司衡看了眼晏言，缓缓转身，在看见李堡华的那一刻突然睁大了眼睛，“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