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野这家伙……
余梦与看了他一眼。
“其他的就拜托你们了。”荀野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完，向院长和小野走去。
荀野不是小野，余梦与也不是他的监护人，他做的决定，她也不好干涉。
“我本以为你只是看起来显小而已，没想到竟然连十六岁都没满？”
院长看一眼余梦与和景宥，表情颇为不满。
“你们怎么回事？带个这么大的孩子来工作？”
余梦与：……
“院长，别看他们了。”荀野站定在院长面前，“是我骗了他们，他们一直以为我二十来着。”
院长用空出的手抓住荀野的手腕：“任何时候承认错误都不晚，不过既然你来到这里，犯了错，我要替你的父母惩罚一下你，让你知道犯错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另外两位老师应该没有隐瞒些什么吧？”院长温柔地笑着，将头旋转三百六十度，她的脖子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状态。
余梦与连连摇头：“没有。”
景宥：“没有。”
院长这才放心下来，将头倒转回原位：“那就好。”
她一手牵着小野，一手拉着荀野，步履悠闲，就好像是准备带孩子出去旅游的家长。
在他们身后，余梦与喊了一声： “小野，叶老师就交给你了，麻烦看好他。”
荀野回头：“喂，不是？你交代错人了吧？”
余梦与挥挥手：“怎么会交代错呢？你就好好跟着院长去反省吧。”
六年前的荀野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余梦与不知道。
至于现在的荀野非要跟着去，究竟是觉得有趣想作死，还是真心想去保护六年前的自己，余梦与也无法衡量这两个原因在荀野所做的决定中占据的影响比例是多少。
但她有种直觉，如果小野说自己想要活下去，想出来和同伴们继续寻找院长妈妈，荀野会和他一起，冲破枷锁。
“好的，小鱼老师。”小野没有回头，但给出肯定的答案。
见院长带着两人逐渐远去，余梦与和景宥默默向对方靠近。
但两人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院长突然回头。
余梦与：……
有完没完。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说，“时间快到了，那些家伙要来了。能不能拜托两位老师去保护一下我的孩子们呢？我稍后就到。”
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院长给余梦与带来的感觉很割裂，她似乎是真心爱着孤儿院的孩子们的，但她的某些做法又相当奇怪。
她本来还打算趁院长带着荀野和小野离开还来不及去转移她的秘密时，先去探索一番传出声音的房间。
“那些家伙？不会是想要收养孩子们的人吧？”景宥从小野的故事中，能知道她极为憎恨的人只有想要将孩子们带离孤儿院的收养人。
“嗯？”院长的头歪成九十度。
“好的院长，我们马上就走。”
景宥拉着余梦与快步向孩子们所在的房间返回。
“所以？”余梦与问道。
“是院长憎恨的存在。梦梦，你看到的是院长本身对吧？”
景宥虽然是这么问，但他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如果余梦与看到的不是院长，而是张牙舞爪的怪物，她刚才应该就会把“院长”处理掉了，而不是选择带着荀野离开。
余梦与很快理解了景宥的想法：“所以我们要搞清楚院长异变的原因，她所憎恨的存在也是一条线索。只是那边的声音——”
她有点想把自己掰开成两半用。
“也不知道荀野到底为什么要和小野一起被关进去。”她抱怨道。
“或许他也在自救？”
……
长着尖角、浑身漆黑的怪物们围绕在门窗紧闭的房间外，他们贴着墙壁和窗户攒动着。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一个怪物尝试去破坏门或者窗户。
窗户突然从里面打开，一根勺子被丢了出来，砸到一个怪物的头顶后落入一片漆黑之中。
一个孩子露出头，做了个鬼脸，又很快缩了回去。
窗户再次被关上。
在院长心中，收养人是这般模样吗？
听到脚步声，所有怪物齐齐转过头。他们的脸上只有一张嘴，张开的嘴中雪白的牙齿，是他们全身上下除了黑色外唯一的色彩。
似乎是确认了些什么，他们又把头重新转回去，“注视”着房间和房间中的孩子们。
景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怪物长得是奇怪了点，可却一点攻击性都没展现出来。
他牵着余梦与的手的力道稍微加大了一些。
“景宥，怎么了？”
余梦与正纳闷，为什么景宥的脸色一会谨慎，一会疑惑，一会迷茫。
不就是一群人吗？就是数量多了点，不过随便一个节假日出去的人流量都要比这大，有什么好奇怪的？
除非——
“你看到的难道不是一群人？”
……
院长把荀野和小野带到一间漆黑的屋子前。
她松开左右两人，上前一步，推了推黑色的墙壁。
墙上凭空出现一扇向内打开的门。
“进去吧。”她说。
小野乖乖走了进去。
“还有你。”
院长不善的目光落在左顾右盼的荀野身上。
“院长，小爷有个问题，我们要被关多久？吃啥拉撒怎么办？”
“哪那么多废话？进去吧。”
院长一把将荀野推进黑色的房子里，门在他身后消失。
荀野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小鬼，你在哪呢？”他大喊。
房间中安静了好一会，小野的声音才出现：“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进来？明明——”
荀野循着声音走过去，紧挨着小野盘腿坐下。
“小爷长这么大还没被关过禁闭呢，觉得新鲜，想进来试试不行吗？”
“骗人……”小野的声音轻得几乎快要消失在空气中，“你明明不知道惩罚是什么。”
荀野想瞥一眼小野，可他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就像那么多年来他左眼一直看见的景象一样。
“难道你还不乐意有人进来陪你？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地方你不害怕？”
“我怎么可能害怕……”
嘴硬的小鬼。
荀野笑了，他能感受到小野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他伸手揽住六年前的自己。
“我害怕，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