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镜中缘
作者:吃冰冰的喵酱   师尊,你不对劲啊!最新章节     
    对峙陷入了僵持。
    无形的压力始终没有撤去,却也没有增大。
    当穿着新服的一对新人面对面,对抗着压力,即将完成最后一拜时,林夕抬起指尖,终于还是选择继续出手。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这次出手也只是针对的容晓羽一个人。
    背剑道姑拔出剑。
    林夕也拔出剑。
    “成亲,不可能。”
    无垠的虚空中闪过一道道银色的丝线,冰寒的语气落下时,她的眸子比之前更加漆黑。
    “林夕,继续执着于此事,你迟早有一日会堕入魔道,早日放下吧。”
    “放不放下那是我的事,无需你来管。”
    背剑道姑皱眉。
    隐仙一派的老宅女就是麻烦,一旦谈情说爱,总是会扭扭捏捏,完全没有红尘里的洒脱。
    当初要不是这女人放手,容晓羽和云长生又怎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俩人没再说话。
    林夕知道如此作为,会让云长生对她心生恶感。
    但那是回山后的事。
    关起门来后,会面对什么冷遇,云长生会如何作践她,那属于家事。
    在彻底明悟了自己心意后,让她眼睁睁看着云长生与其他人成亲,她做不到。
    银色的丝线扩散,无数的空间裂缝裹挟着俩人。
    最终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这里。
    最后终究还是要过几招,手底下见真招。
    天问山洞府中。
    面色苍白的一对新人执拗的想要完成最后一拜。
    他们身躯颤抖着,牙齿打着颤。
    “羽……弟弟?”云长生语气疑惑的喊了句。
    他已完成下拜的动作,容晓羽却迟迟未动。
    天问山顶的寒风吹入了洞府,容晓羽感受着一点点碎裂的骨骼,一根根断裂的筋脉。
    蚀骨钻心的疼痛钻入了心底,愈合了没几个月的神魂,再次开始震颤,让这些疼痛更加的清晰。
    她忽然理解了云长生几个月前说过的话。
    所有的意难平,都来源于修为不足。
    要是此刻有渡劫的修为,哪怕只是渡劫初期,又怎会像现在这样毫无还手之力。
    可惜她没有渡劫的修为。
    而弱小面对强大时,则需要妥协,需要低头。
    且修行上的事,今日她弱小,来日谁也说不准。
    最后看了眼在场唯一能帮她的雪云剑。
    然而核心随时能被林夕掌握的雪云剑,一如既往的怂。
    直接变回了本体,装作看不见,不想插手这场纷争。
    只是心里叹了口气。
    “朗哥哥。”容晓羽柔柔的叫了声,尽量不让疼痛影响她的声音。
    看着面前这个让她朝思暮想了一百多年的男人,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个虚幻的身影从她的身体里走了出来,然后慢慢凝实。
    “斩!”
    她低语,虚幻的身影彻底凝实。
    “林多多已经死了,身为凡人的云朗娶了一个续弦,做了一刻钟的夫妻。”
    “这是凡人云朗和羽弟弟的事,与云长生和容晓羽,没有任何瓜葛。”
    她低声说着话,本体的压力骤然一轻。
    虚空露出一个裂缝,黑色的丝线从裂缝中一闪而过。
    腐朽的气息包裹着容晓羽的分身,腐蚀分身的血肉与魂魄。
    一刻钟后,这具分身就会身死道消。
    “师尊,何必如此。”云长生叹息,身体中同样走出一个虚幻的身影。
    身影慢慢凝实,本体则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向了洞府之外。
    “无需师尊动手。”云长生的分身主动朝着容晓羽凑近,沾染上了那道黑色的气息。
    “这只是凡人云朗,和羽弟弟的婚礼。”
    他的分身同样慢慢腐朽,血肉与魂魄迅速的溃散。
    容晓羽和云长生的本体盘腿而坐,闭着双目,将全部意识沉浸到了分身中。
    雪云剑变回了青年模样。
    轰的一声。
    虚空炸碎,一块块镜子一样的碎片朝着无垠的虚空漂流。
    两个拿剑的道姑出现在了这里,将这片碎裂的空间镇压,以免形成祸患。
    林夕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镯子。
    “聘礼。”
    她走过去,将镯子戴在了容晓羽的分身上。
    看着还想反抗的小姑娘,她不置可否,只是说了句:“既然是走的凡间的流程,那就把流程全部走完。”
    “就当是了却化凡时的一道心结,对你们以后的修行都有好处。”
    容晓羽闻言,最终还是把镯子给戴上了。
    背剑道姑也走了过来,她面色有些苍白,看来是在刚才的争斗中吃了不小的亏。
    “嫁妆。”
    地上多了几个箱子,只是一些凡间的金银俗物。
    “乖徒儿啊,这是为师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这女人不知得了什么奇遇,如今变得好生凶猛,为师……打不过了。”
    “且咱们红尘一派没有这么讲究,小情小爱而已,多经历几个,就习惯了。”
    说着,看了眼容晓羽眼中逐渐加深的空洞,背剑道姑面露讪讪之色。
    按这太上忘情的进度,看来是没机会多经历几个了。
    红尘一派到最后全都会放下,但如此放下,不免有些遗憾。
    “多谢师尊。”容晓羽朝着背剑道姑行了一礼,然后对着林夕道。
    “既然是走的凡间流程,云家在凡间也是显赫人家,那就该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背剑道姑:……
    她握着手里的剑,随时准备动手。
    这年头的徒弟都这么喜欢坑师尊吗?
    这两徒弟,一个要把师尊绿了,一个要把师尊的半条命交代在这。
    果然。
    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之前因为容晓羽晋升而化开的雪水,冻结成了冷冽的寒冰。
    渡劫修士的喜怒影响了此地的天象。
    “难道是云朗娶妻,配不上这些吗?”
    容晓羽神情乖巧的说了句,话中却带着刺。
    “师尊。”一直未曾说话的云长生朝着林夕躬身行礼,眸中带着坚持,意思不言而喻。
    “师尊,弟子有违师命,回四季山后,自会领罚。”
    违抗师命,当鞭刑五十,镇压在四季山下五年,以儆效尤。
    林夕握拳看着他,指节捏的发白,看了很久后,她咬了咬唇,冷冷道:“你没有违抗师命。”
    说着,身影彻底淡去,似是不想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本是一场简单的婚礼,最后却选择了大办特办。
    那俩具原本只能活一刻钟的分身,为此多活了几天,不过分身的法力全部被削,真正的变成了凡人。
    还是当初那个小城。
    还是当初那个小宅院。
    只是没有了当初的人。
    新郎还是新郎,新娘却已经换了人。
    容晓羽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花轿里,外面云长生身下骑着白马,也是一身大红。
    俩人都很安静,没有喜悦,没有悲伤。
    下了轿,跨过火盆,俩人手里牵了一根红色丝绸,丝绸的中间是一朵大红色的花。
    老工具人雪云剑因为年龄大,扮演起了高堂。
    反正拜一拜这把十万岁的剑,自称一声晚辈,谁也不会有心理障碍。
    本来这事不应该轮到他。
    新郎新娘父母已故,也没有了其他长辈,按辈分排,高堂这个身份,应该林夕来做。
    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但她今日有急事,没空。
    总之她是这么说的,到底是真没空还是假没空,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一拜天地。”
    牵着红色丝绸的俩人转过身,对着屋外空旷的天地俯身下拜。
    “二拜高堂。”
    云长生与容晓羽再次转身,看着面前帮了他们许多的剑灵,躬身下拜。
    “夫妻对拜!”
    俩人面对面。
    这一次下拜,终于没有了任何阻碍。
    “可以……叫我一声娘子吗?”一直眼神空洞的容晓羽像是回过了神。
    她试探着问了句,语气显得小心翼翼。
    “娘子。”
    “嘻,真好听,对了,林多多喜欢叫你相公,还是夫君?”
    在俩人成婚的时候谈论另一个女人,这很不好。
    不过既然容晓羽问了,云长生便也答了句:“她喜欢叫我相公。”
    “那……夫君这个称呼,就归我了。”容晓羽笑了笑,满是英气的眉眼跟着一弯。
    “夫君呐,等我以后变强了,一定打倒那个恶女人,过来娶你。”
    “娘子……志向远大。”云长生心中似是泛起了一点波澜,同样开起了玩笑。
    他指了指俩人身上蔓延开来的黑色丝线,笑着道:“娘子啊,你说的话,被那个恶女人听到了。”
    虚空中一个身影冷哼了一声,一步踏向了四季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早点回山。”原地留了一句话后,她的身影彻底消失。
    “说是一刻钟,就是一刻钟,多一息都不愿意给。”
    容晓羽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拖着逐渐腐朽的身体,朝着云长生走近,然后轻轻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夫君啊,回山之后,千万不要信那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不是林多多。”
    “林多多不会让你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一月。”
    “林多多很善良,不会只给我这一刻钟的时间。”
    “她要是林多多,早在几个月前就该与你坦白相认。”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让你独自背着棺,冒着生命危险,去重现仙临异象。”
    “呵呵。”云长生憋着笑,揉了揉容晓羽的脑袋:“娘子这是在给我上眼药吗?”
    “才没有。”容晓羽纤手锤了一下云长生胸口,语气委屈道。
    “我是怕你被那只披着羊皮的狼给骗了”
    “最后林多多林夕傻傻分不清,把持不住,等不到我来娶你。”
    “不会的。”云长生轻抚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娘子忘了吗?我们最后的情感,已经留给了这两具分身。”
    “等这两具身体死去,之后的我们,再也学不会如何爱一个人了。”
    “而且不是说好的吗?只是凡人云朗,之后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云朗,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容晓羽抬起脑袋,闭上双眸,唇瓣摸索了一下,然后印了上去。
    没有任何的技巧,非要形容的话,这不像是一个吻,更像是在撕咬。
    云长生也不引导,任由她作为,释放出这最后的情感。
    不反抗的后果就是,不止唇上留下了牙印,下巴和喉结上也留下了牙印。
    潮乎乎的,带着女儿家的味道。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腐朽的力量正在迅速蔓延。
    俩人的身体变得苍老,发丝化为了银丝。
    “夫君。”容晓羽最后又叫了一句。
    “娘子。”云长生同样用苍老的声音给予回应。
    银丝缠绕在了一起,俩具腐朽的身体穿着大红喜服倒下。
    他们两手握着,混浊的眼注视着彼此。
    也许是此刻脆弱的身体,让心也跟着变得感性了起来。
    也许是又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终结,心有感慨。
    就连云长生也没发现,他心中对于容晓羽的好感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丝丝的变化,最终透过双眼传递了出来。
    容晓羽看着他的眼睛,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很淡的眼神。
    这是云长生曾经看向林多多时的眼神,虽然没有那么浓烈,虽然只有一点点。
    但那确实已经不能再用“有好感”这三个字来形容了。
    以后不知会如何,此时此刻,这个眼神该被称作喜欢。
    一点点的喜欢。
    “夫君。”她窃笑了一声,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俩具身体像是化成了沙,风吹过,散成了满天灵光。
    原地只留了两件红色的衣服。
    雪云剑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摇了摇头。
    “希望将来不会再用到这两件衣服了。”
    他见过太上忘情时的天云。
    那时的天云也会笑,也会哄人。
    但心里却是冷漠的。
    那种冷漠像是极北之地冻结了亿万年的寒冰,永远都不可能化开。
    天云所有的作为,都是为了把天雪给打发走,让他能够清净自在的修炼。
    在那时的天云眼中,没有任何事,能够比修炼重要。
    他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更好的修炼。
    天雪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切,才会疯狂,才会入魔。
    “太上忘情。”雪云剑叹了口气。
    他无法想象让一个练了太上忘情的人放下修道,重新爱上一个人,会经历多少事。
    自古以来,这种事也从未发生过。
    能够强大到如那仙界至尊一样,或许能解开太上忘情。
    但哪一个仙界至尊不是经历了亿万年的修炼,那种人,真的还会动情吗?
    随着那俩具分身的消逝,云长生与容晓羽对于情感的执着也随着那满天灵光,一起消逝在了微风里。
    天边乌云盖天。
    天问山的洞府里飞出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人,迎着天雷而上。
    轰隆隆!
    紫色雷霆从云层中击落,见识过了渡劫修士的天雷,挥出了那近乎能斩灭渡劫修士的一剑。
    这看似粗壮的雷霆,已经不能让云长生泛起任何波澜。
    紫色雷霆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细细的感觉着身体里的变化。
    一抹洁白冲上云霄,撕扯着天上的黑云,挑衅着天劫的威严。
    轰隆隆!
    本该缓缓降下的雷劫顿时一拥而下,天上的人被击打的左右飘摇,但面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沉迷在身体不断强大的感觉中,对此刻的他而言,修为进步的享受远远盖过了疼痛的感觉。
    雷劫开始收缩,那抹洁白直入黑云中。
    那抹白色覆盖了劫云中的灵性,剥夺了这一丝灵性中的七情六欲。
    本该消散的黑云突然继续扩张。
    轰!
    轰!
    轰!
    男人被雷霆抽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他顺着雷霆的力量一会儿化为流星飞上天空,一会儿狠狠砸入地面,留下一个个巨型的土坑。
    坑洞之中一丝丝雷霆闪烁着,原本风景宜人的天问山顶化为了一片焦土。
    直到隐约感觉到了身体的增强达到了理论上的极限,他才收回了撕裂云层的白光,让灵性回归了劫云。
    劫云像是被这个疯子吓到了一般,只是几个呼吸就散了个干净。
    刚刚阴沉的天空立刻晴空万里,不留一丝云彩。
    漆黑的土地上只剩下了一具晶莹的骨架,紫色雷电环绕在骨架之上,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代表着毁灭的雷霆中焕发生机。
    慢慢的,骨架上长出了脉络和肉芽,还有各种必要的器官。
    心脏开始“砰砰砰”的跳动,血液继续流淌,却好像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
    当云长生终于能睁眼时,落日挂在西方,散发着火红色的余晖。
    红色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给冰冷的心脏带来了一点点的温度。
    包裹在身体里的雷霆还在刺激云长生的身体,直至炼化最后一抹雷霆,他才起身,走回了山洞里。
    “给。”
    洞里的人递过来一套衣服。
    云长生看了眼赤果的躯体,接过衣服,摊开衣服后,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这裙子太小,不合身。”
    穿与不穿无关紧要,只要不影响修道就好。
    而且这裙子真的不合身,太小了,容易撑破。
    容晓羽点头认同,确实不合身。
    这是她在四季山时炼制的法器裙子,月白色,本意是穿上后用来勾引云长生。
    只是后来云长生说她那身剑客的打扮更好看,所以后来就没有再穿过。
    “你这样出去,会很麻烦,耽误时间。”
    “也对。”
    云长生点头附和,这样出去,怕是会引起围观,然后耽误很多时间。
    耽误时间就是在耽误修行,这,不好。
    于是云长生终于将衣服穿上。
    他与容晓羽俩人还有最后一段因果未了。
    容晓羽转过身对着虚空,做了个揖:“师尊。”
    虚空里有声音响起:“他们仍然投胎在琅琊阁。”
    “是,师尊。”
    两个修了太上忘情的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依然是那辆由白马拉着的马车,只是车里的人不再亲密,正襟危坐,闭着双目,灵气朝着车内涌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琅琊天和他的爱妻应该尚未出世,还在他们娘的肚子里。
    对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手,总是为人所不耻的。
    但就像琅琊天对着黑棺里已死之人出手一样。
    他做了初一,又没有把云长生杀死,那就要有被别人做十五的准备。
    马车朝着琅琊阁飞速驶去。
    在太阳完全下山前,终于看到了漂浮在空中那朵由无数岛屿拼凑的彼岸花。
    只是作为花蕊的中心宫殿已经坠落,当初宫殿中的男女主人也早已不在。
    车里的俩人掐了个法术,向外打出一道灵光。
    白马拉着车,朝着灵光坠落的方向而去。
    在宛若追风逐月的速度下,马车化为流光,片刻后停留在了一个小山村里。
    没有任何废话,俩人下了马车,径直而去。
    对现在的俩人来说,说话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
    有这时间,不如修炼,感受大道之美。
    琅琊天很聪明。
    他的妻子魂体虚弱,转世之时可能会有先天残疾,如聋哑瞎等等。
    在这个世道,有这种疾病的人往往会受到很多歧视和欺辱。
    但唯独琅琊城是例外。
    因为琅琊城有琅琊阁,而琅琊阁的弟子修的都是功德。
    他们很愿意帮助这种先天的残障人士。
    “还没降生。”
    云长生说了句,盘膝而坐准备等待。
    胚胎中灵魂彻底成型需要两个月左右,所以还要等几天。
    “时间太久,我却是不愿等了。”容晓羽没有随着云长生一起盘膝坐下。
    她目光透过村庄,看了一下里面的状况。
    然后双手掐诀,低声道了句:“合。”
    原本该是邻居的琅琊天夫妇二人,硬生生被她合成了血亲兄妹,接着,又还给了另一个孕妇,一个灵胎。
    “就这样吧,本就是我自己冲向的剑光。”容晓羽低语了一句,转过身,坐上了马车。
    上车前,终究还是掀开了车帘,道了句:“道友,江湖再见。”
    本想叫夫君的,她心里也是认可这段情的。
    但是答应过的,凡人云朗和凡人羽弟弟的因果已经了解。
    而且有这继续牵扯不断的时间,还不如学云长生冲进天雷里被劈几下,淬炼一下身体。
    “道友,珍重。”云长生做了个揖。
    容晓羽走的没有心里负担,他就更没有了,毕竟他的喜欢,只有一点点。
    车轮碾过泥泞的土地,一抹黑色的光亮从车底升起,细雨飘落带着点点寒意。
    五天后,一道白色剑光亮起,斩了一个婴儿的修道之基。
    云长生斩出一剑后,又把一段记忆刻进了婴儿的灵魂里。
    他会生生世世是个凡人,他会永永远远忘不了他的芙儿,他会永远找不到他的芙儿。
    四季山。
    山顶的人已经等了很久。
    林夕终于换下了那件月白色道袍,而是穿上了裙摆很长的红裙。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在她心里,今天总归是个喜庆的日子。
    有些事情需要敞开了说,说了大概是不会有回应的,毕竟那人因为她的原因,修了太上忘情。
    这件事,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她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甚至为此准备了很多计划。
    心中觉得大道重要时,林夕就会奋不顾身的朝着大道纵身一跃。
    心中觉得云长生重要,她也能做到奋不顾身。
    只要云长生还在她身边,那她就不会放弃。
    至于是否后悔?
    林夕在心中推演了数百次,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与现在都是大同小异。
    按她的性格,在明悟本心前,永远不会承认林多多是她分身。
    且云长生比道更重要这个结果,谁也说不准,其中有没有因为躺在黑棺中,收获了一份份感动的原因。
    在她心里,大概是有的。
    见到仙临异象的那一刻,就连她都觉得震撼和不可思议。
    伴随着心脏的触动,滚烫而热烈。
    “来了。”
    林夕绝美的脸上露出笑容。
    山脚桃花树下的猴子难得的睁开了眼。
    见到云长生身边没有容晓羽后,再次闭上了眼,顺便朝着山顶竖了个中指。
    猴生不值得!
    pia~
    他一把扯掉正在撩他的桃树枝丫,准备换个地方坐。
    当初想吃桃子才一直坐在桃树下。
    结果这树光开花不结果,属实是欺猴太甚。
    哒哒哒~
    山脚石子被一阵气浪顶开,朝着四周翻滚不休。
    云长生见到熟悉的景色,心中没有任何的感触。
    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灵气充足,山上的典籍能够让他更好更快的修炼。
    雪云剑一直被他背在身后。
    哪天要是遇到了乾坤境转世,那就把仙基还了。
    要是遇不到,那就等渡劫期之后再说,到时按照仙基推算,应该很快能找到。
    要是现在就去茫茫人海里找,那是在浪费时间。
    月白色的人影浮空,顺着空间的纹理一步上了山。
    这是晋升炼虚时获得的能力,短距离的瞬移,比渡劫期的一步天涯海角差了许多。
    但也已经有了几分渡劫期的神韵。
    云长生看了眼周围,见山顶的雪化开了,也没在意。
    只是看了一眼,就翻阅起了玉简。
    他需要一些炼虚晋升合体时的方法和经验。
    “我或许能解答你的问题。”穿着红裙的身影显现,对于云长生为何来此,她心中早有预料。
    毕竟是做过攻略的。
    而且有天云天雪的故事珠玉在前,多多少少也能总结些经验,知道该如何与修了太上忘情之人相处。
    果然。
    云长生点头,盘膝坐下,做倾听状。
    “师尊,我已炼虚。”
    短短六个字,多一个字都懒得讲,觉得浪费时间。
    林夕坐在了云长生对面,打量了很久。
    当初稚嫩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真正的男人,面容褪去了青涩,变得坚毅。
    气质也没有了从前的跳脱,变得很安静,与他坐在一起,人就会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修为也从筑基晋升到了炼虚。
    一百多年,对还未成仙的修士而言,是一段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的岁月。
    但是却已经物是人非。
    要是当时就结为道侣,与他一起下山该多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林夕也不后悔自己做下的选择。
    此刻也做下了吞食苦果的准备。
    “能安静的听完我们的故事吗?”
    “属于你和我的故事。”
    林夕微笑着伸手,像当年云长生刚下山时一样,捏了捏他的脸颊。
    当时的云长生很喜欢林夕亲近,任何情况下的亲近,眸中会不自觉的闪过几丝窃喜。
    但此刻云长生眸中冰冰凉凉的,没有丝毫温度。
    “事情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师尊无需多说。”
    云长生说完,见林夕不为所动,于是起身继续翻找玉简。
    他赶时间,没时间听故事。
    “所有关于修炼的玉简都在我手里。”林夕眯眼,笑的像一只狐狸,和当初的白色狐狸尾巴很配。
    “如此,那便罢了。”
    云长生径直走出存放玉简的洞府,准备在山上找一个灵秀之地打坐修炼。
    林夕皱了皱黛眉,有点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修了太上忘情的人,不是该一心大道吗?
    没了炼虚之后的玉简,云长生不是该顺着她吗?
    雪云剑在忽悠她?
    等等,雪云剑,这老东西对于如何修炼这件事,可是一清二楚。
    林夕伸手一招,一柄剑不情不愿的飞出剑鞘,插进了泥土里。
    他的动作非常的熟练,像是做了千百次一样。
    当初天云练了太上忘情,他也总是把自己插进土里,尽量减少存在感,免得被天雪找茬。
    洞外的人终究止住了脚步。
    回过身,走到林夕对面,坐下。
    雪云剑可能是不想卷入师徒俩的争端,所以什么都不肯说。
    云长生本来想找个地方,把这把剑tiao教一下,逼问出一些修炼上的事情。
    如今被看穿了,他也就暂时放弃了抵抗。
    “一百多年前,我曾与你说过情劫之事。”林夕见面前的人被拿捏了,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其实那时起,为师就遭遇了情劫,与你说的见闻,也都是为师的亲身体验。”
    “自此后,只要我闭上双眼,就会满脑子都是你,做着一些羞耻的事。”
    “对弟子有那样的想法,于当时的为师而言,也是一件羞耻的事。”
    “为了维护作为师尊的威严,也为了弄清楚到底喜不喜欢你,我斩出了应劫身林多多。”
    “本是想偷偷观察你的性格,尾随在你身后随你下山,看上几十上百年。”
    “但得知你心里生了心魔,且是因我而起,我就改了主意。”
    “所以最后林多多嫁给了你。”
    “新婚那夜其实我也去了,与你行了夫妻之礼。”
    “贞洁失于你手。”
    “不管是按照凡间的规矩,还是修仙界的规矩。”
    “一个良家,一个原本冰清玉洁的修士,在与你发生了那样的事后,你都是该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