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9点)一至,女宾们陆陆续续都来了。
温都氏带着两个女儿,赵云锦、赵云书,纳兰氏并两个堂妹纳兰·贞茗、纳兰·贞菱,云祺福晋完颜·汀兰带着娘家妹妹,大伯母张佳氏和堂姐妹,即察岱的福晋,一并拉着女儿来了,这是第一批。
康亲王老福晋、信郡王世子福晋、礼亲王世子福晋并镇国公、辅国公福晋领着孙女、侄女、妹妹等,递了帖子进门,这是第二批。
佟老夫人与儿媳硕明霞,拉着几个族中姑娘、已故彭春公的福晋(也就是三福晋的亲娘)携孙女,安亲王福晋领着孙女、外孙女等也来了,这是第三批。
最后是简郡王福晋怀安、九福晋、十福晋,给宜修捧场的同时,顺带替相熟的官眷们瞧瞧在场格格们。
赫舍里氏、佟佳氏望着络绎不绝的福晋和姑娘们,一时间挑花了眼,又惴惴不安:她们多年闭府不出,对京城女眷们不太熟悉,也没提前交代女儿们,生怕说错些什么。
显然,赫舍里氏、佟佳氏多虑了。察岱福晋、佟老夫人临门为的就是不让姨母、女儿出纰漏,一来二人就拉着对方,去自己的圈子聊去了。
康亲王老福晋素来直率、人缘也不错,宜修先带着府上女眷给她斟茶,“老福晋尝尝,这是花露泡的花茶,多喝有利于美容养颜、养生保健。”
老福晋笑眯眯地喝下了,又让孙女梦娢、梦玥上前见礼,小声密谋,“老妇卖个脸,请福晋给她牵个线,许个好人家,不拘家世和前程,小两口和乐就好。”
宜修心如电转,附在耳边窃窃私语,“那就不给别家了,我府上学堂里有两个不错的,回头让他们去马球场转转,您让家里晚辈去瞧瞧。合适了,我带人上门去讨杯茶喝,您再亲眼审查一番,如何?”
老福晋笑眯眯道:“那感情好,有福晋这句话,老妇便放心了。”随后打发孙女们四处逛逛,她和相熟的其他福晋们聊了起来,边谈论着近期的新鲜事,边挤眉弄眼炫耀她孙女是宜修亲自牵线,婚后定然不差。
与她相谈的辅国公、镇国公老福晋差点一口咬碎银牙,脸上差点没崩住,二人僵硬笑着回话,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腹诽不已:
要不是你年岁够大,又给雍郡王府上孩子们“三打”,四福晋凭什么帮你?也是自家和雍郡王福晋没什么交情,不然,哪轮得到你!
自扶正以来,宜修就细细经营好名声,孩子多、底气足又立得住,太后、贵妃都喜欢她,贤名在外的同时,还牵了好几次线,每一对小夫妻过得都不错,牵线保媒的能力亦是口碑载道——
京城里怀安、温宪和纯悫是活招牌,得她调教、相劝后,与额驸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蜜里调油,又和婆家人处的很好,京城女眷圈里宜修四福晋的名头,如雷贯耳!
宜修对此很满意,她这人素来无利不起早,更不会无故做善事,没有好处凭什么让她牵线保媒?所以,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绝对有保证,另外还传授一系列的技巧,绝了任何坏她名声、砸她手里的可能。
一旁的纳兰氏拘谨地挽着宜修的手,引荐两个堂妹的同时,拉着人去了佟老夫人那儿。
宜修拿瞥了眼略带羞涩的纳兰氏,嗔笑道:“檬英呢?宛英在府上没少提她,过两年孩子也大了,更该带她出来走走,等会直郡王府的大格格、二格格也会来,让她们多聊聊。”
纳兰氏笑着福了福:“带来了,刚就去了女学堂找菀英呢,说是有好几个小姐妹许久不见了,得打声招呼。”接着又小声道,“是堂祖父,让我把堂妹引荐给您的,外子说一切看您的意思,不必在乎这个。”
宜修低头蹙眉思索,抬头又恢复如初,笑着拍拍纳兰氏的手,轻声耳语,“放心,本福晋知晓你和岳兴阿的意思,你是你,明珠大人是明珠大人,不会影响菀英和弘昭的婚事,更不会影响本福晋和你一家的关系。”
纳兰氏害羞的笑起来,“一切听福晋的。”转过头,长舒一口气,伯祖父的差事儿她本不想接,你要示好自己来啊,非得让她七拐八拐地和四福晋明示暗示。
要不是为了阿玛的差事儿,她都不想拉着堂妹来,生怕坏了四福晋对菀英和岳兴阿的看法。
宜修示意她莫在乎这个,女人嘛,谁不是最怕在娘家和婆家间做选择,尤其是还有了孩子,一举一动都要分外注意。
回头看了眼满园的宾客,只见正察岱福晋和法喀福晋正站在佟老夫人夫人身旁说着话,她心里一动,转回来笑道,“走吧,郭罗玛嬷在那儿呢。”
给佟老福晋问安,“郭罗玛嬷来了,待会儿让弘昭来拜您,这小子太调皮了,一时未察,人就不知溜去哪儿了。”
佟老夫人面孔上尽是笑意:“孩子嘛,哪有不闹腾的,何况你还给他找了师父管着,今儿你办宴席好不容易他能松快下,当然往外跑。”弘昭和菀英的婚事,贵妃早就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十之八九定了下来,她当然要维护这个小曾孙女婿的“面子”。
宜修轻笑着撒娇,“好好好,您是长辈,您说了算,倒是我这个亲娘不疼孩子了。”
“那儿啊,你也是为孩子好。”佟老夫人笑着摇头,瞥了眼远处的赫舍里氏,又看了看面前服侍她喝茶的佟佳氏,小声道:“你的心意,我和老头子都知道,四丫头女儿的婚事,还是我那堂侄女的儿女都没少帮衬,贵妃也传信了,族里拎得清亲疏远近。”
宜修自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甭管明面上佟国维、法海、鄂伦岱、隆科多如何表态,暗地里佟佳一族始终都站在雍郡王府这边,笑着回应。
“郭罗玛嬷的话,宜修铭记于心,但今儿不谈这些,您只管吃好喝好,有空多给孙子孙女相看一番。说句实在话,以咱们的关系,没必要在乎外人的看法。”
佟老夫人喜的一把紧紧搂住宜修,又抹了一把眼角晶莹的泪珠,“福晋说的是,咱们是自家人,何必说客气话呢。”她的大女儿啊,后福这么足,怎么就没机会享呢!
正巧,剪秋拉着弘晗、弘昕走来,俩孩子一见佟老夫人,立刻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啊啊啊!乌库玛嬷,乌库玛嬷……”
弘晗举着一个小玉雕,放在佟老夫人手中,“乌库玛嬷,好看吗?给您挑的。”
弘昕小手举起轻轻放在佟老夫人脸上,“乌库玛嬷,好久没来了~”
佟老夫人乐得哈哈大笑,“好看,好看,今儿得了空,可不就来了么!乌库玛嬷给你们带了好东西,等会偷偷给你们,省的弘昭红眼,好不好啊?”说着吧唧吧唧在弘晗、弘昕脸上亲了好几口,乐得俩人咯咯笑个不停。
“好耶~”
祖孙三人闹了许久,直到弘昭来了,强势挤开弘晗、弘昕,一把扑进佟老夫人怀里,小声撒娇,“乌库玛嬷有没有想我啊?是不是像我想您一样想我?”弘昱、弘皓有样学样,也拉着佟老夫人的衣袖撒娇。
佟老夫人一改之前和弘晗、弘昕说悄悄话的模样,搂着弘昭喊小心肝儿,连忙说想着呢,又和弘皓、弘昱问好,紧接着示意儿媳硕明霞把给孩子们的礼呈上来,由着孩子们挑。
直到宜修咳了两声,示意孩子们安分一点,几个孩子才从佟老夫人身边走开,乖乖跟着宜修去其他女眷面前露脸。
佟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到处走动,转过头才拉着孙媳、儿媳、女儿聊了起来,顺带让纳兰氏见过察岱福晋、法喀福晋过来。
都是亲人,以前没怎么来往就算了,如今既然出来走动了,当然得联络联络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