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昱拉着萧和的手，点点头，“外公，我...我跟着你。”
他私心还有个想法，跟着外公外婆，可以见到大姨。
大姨是个好人，一定会帮自己的。
想到这里，贺昱又有了一点信心，他闭起眼睛，祈祷萧婻清能够像自己期待的一样，出现在萧家。
周芷岚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却一点心思都没在上面。
出了这种事情，她也清楚，是自己作孽，没有之前种下的因，哪有现在的果。
一切都是早就注定好的。
萧和发消息说萧纾清回来了，周芷岚就更没了回去的心思。
这个二女儿惯会折腾的。
只是美容院也有固定营业时间，她到点不回家，逃避不了几个小时。
晚饭的餐桌上只有萧和、萧纾清以及贺昱三个人。
厨师做了贺昱喜欢吃的虾仁炒饭，放了不少虾仁和蟹肉，料很足。
萧纾清看见那一大盘炒饭，立马就盛了一碗。
只是不像以往一样，递给贺昱，而是直接放在自己的面前。
萧和看见了，皱起眉，想要开口，却看见自己的外孙用勺子盛了一些，放到面前的碗里。
而后慢慢地吃起来。
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的孩子，萧和不可能没有感情，他叹口气，给贺昱夹了一块牛肉。
“粲粲，多吃点。”
“谢谢外公。”
贺昱很规矩，吃东西慢条斯理的，很有优雅公子的气质。
从前，这些特质都是萧纾清炫耀的优点。
但是现在的萧纾清，看到贺昱只有一个想法，碍眼。
“少吃点，别以为好东西都是你的。”
找准一个机会，萧纾清直接用筷子打掉了贺昱夹起来的鸡腿。
萧和终于忍不住，大声训斥道：“你干嘛呢？孩子吃点东西怎么了？”
“怎么了？”萧纾清嗤笑一声，“这不就是个野种，比外面的乞丐都不如，你这么宝贝干什么？”
别人的多少句恶言恶语，都比不上萧纾清的这句话，就像是刀子刺进贺昱的心脏。
他捂着嘴，跑到了卫生间，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吐完了，就扒着马桶干呕。
王妈跟着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些于心不忍，“粲粲少爷，漱漱口吧。”
“没事王妈，你出去吧，我想要自己待一会儿。”
等王妈出去了，贺昱才站起来，走到洗手台旁边漱口，折腾了一会儿，才从卫生间出来。
萧和就站在外面，已经有了不少白头发，不过看起来倒是精神。
见到外公，贺昱原本抬起的头又垂下，不敢跟他对视。
“我让你妈上楼吃去了。”萧和的声音里带着安抚，“她现在心情不好，你别跟她正面冲突，等你外婆回来，我们再商量对策。”
想到贺昱做不了什么，萧和叹口气，“算了，跟你一个孩子说什么，走，跟外公吃饭去。”
“外公，我不饿了，有点困，等下就睡了。”
贺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和，坦白来讲，从前的那些理所应当的宠爱，现在看来，都是奢侈。
他觉得自己连保姆的儿子都不如，人家的父母至少有名有姓，他呢，根本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萧和说商量对策，可是到现在都没看见周芷岚，如果外公外婆都觉得自己多余，那么他该何去何从呢？
说不定真的会变成萧纾清口中的乞丐，到处流浪。
萧和清楚贺昱现在的心情复杂，一个人待着也许是个好的选择，于是开口，“那行，外公陪你回房间，如果你晚上饿了，下楼找王妈给你弄吃的，别饿着自己，知道吗？”
“嗯，谢谢外公。”贺昱还在道谢，感觉今天说了很多次谢谢。
但除了礼貌，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不是从前的贺昱了。
周芷岚在这个时候进了大门，祖孙两个看见她，三个人无话。
“粲粲啊，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周芷岚挤出个笑，看向贺昱。
贺昱鞠了个躬，“外婆，您回来了。”
看到外孙有些刻意的行为，周芷岚跟萧和对视一眼，知道了大概。
肯定是萧纾清闹了，贺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小心翼翼的。
周芷岚放下包，走到贺昱身边，拍了拍外孙的肩膀，“粲粲啊，没事的，等你妈妈气消了就好，别太放在心上，知道吗？”
贺昱轻轻点头，却也清楚，萧纾清这个气不可能那么容易消。
除非他真的是贺泓渊的儿子，但这种可能只是异想天开而已。
“晚饭吃了吗？”周芷岚关心道。
贺昱又点点头，“吃了。”
萧和在旁边帮着说话，“纾清又发邪火，孩子没吃多少。”
“那要不要陪外婆吃点？”周芷岚拉着贺昱的手，贺昱摇摇头，“外婆，我有些累了。”
他清楚萧和跟周芷岚的好意，可再看到桌上的饭菜，就会想到萧纾清刀子一样的话语。
贺昱不确定自己可以承受。
看着贺昱一步一步走上楼梯，直到小小的背影消失不见，萧和才对周芷岚说：“这可如何是好？”
萧家的境遇现在也不算好，周芷岚的美容院勉强撑着，萧和拿的是死工资，原本生活水准就降低了不少。
如今萧纾清跟贺昱一起回来了，如果养着他们两个...
贺昱的国际学校费用都不少，更别说萧纾清是个烧钱惯了的主。
萧和觉得，自己重新存了还没存多久的棺材本，都要没了。
“我先吃饭。”周芷岚没有正面回答萧和的问题，这男人明显有推卸责任的意思。
这个家现在主要的经济来源只有美容院，她兜里的钱养一大家子，萧和的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萧和也没吃饱，跟着周芷岚一起吃晚饭。
看着那盘豪华的虾仁炒饭，周芷岚也有些感慨，这是贺昱最爱吃的，几乎每次回来都有这道炒饭，
但是现在什么都变了。
说到底，一个小小的决定，做出的时候看不到如何，但是随着日积月累的变化，就走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如果说错误，那么参与这件事的每个人都有。
可是现在究其原因，真的还有意义吗？时间是不可能倒回去的。
等吃完了，周芷岚放下筷子，才开口，“我觉得还是应该找婻清来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