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雍岂会相信她的这番说辞,他左看右看秦书雪,却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就算疑心她是什么来路不干净的人,似乎也没那个道理。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追问道:“读过私塾便能学会武功?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秦书雪面上真是维持不住了:“我过去如何我家如何,怎么一到我就开始盘问这些,你怎么不问其他人?盯着我没完没了的,怎么着你是看上我了你不好意思说?”
这下没什么装的余地了,她口不择言,古代的哪个女子会说出这般不拘小节的话?可她真的是烦,人家官家审犯人都没这样的,嬴雍竟敢拿身份来压她,她只想跳起来给嬴雍脸上来一个暴扣,打得他妈妈都不认得他。
嬴雍闻言眯了眯眼,他心里头刚有点火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走过来仔仔细细看着秦书雪的脸问道:“你叫什么?”
秦书雪这下可不敢再不老实了,把头低下去低声道:“谢……云琼。小女子知错了,不该顶撞大人们,只是我爹说别人盘问我定是存着不单纯的心思,一时着急才……”
可能吗?哪个女子保护自己的方式是问别人是不是看上自己了?起码嬴雍没见过。他那双眼睛流露出焦急和悲伤,竟一时哽咽了:“是。你说得是。你爹没告诉过你你有别的名字么?”
单于宜对于嬴雍的行为实在不解,他只知道秦书雪待他向来客客气气,不想秦书雪在嬴雍面前从来不收敛脾气,嬴雍到底也是被骂习惯了,骂出个抖m体质来。
秦书雪啧了一声就知道今天要坏事儿,是不是她出门没看黄历,今天不宜被妖兽入侵,不宜多管闲事儿?她装道:“哼,我爹请人教我武功,可从来不拘着我说什么话,我听说人家武将家的女儿也是如此,不拘小节方能成就大事。我原是想做个将军,不济也做个兵,给我国扬扬国威。如今志不能成,你非要戳人痛处么?”
嬴雍记忆里的小姑娘虽然说话不留情面,却似乎不是这般做事圆滑,谎话连篇,他不甘心地又去看了看秦书雪的长相,眉眼间真的无一处和秦书雪相像,难不成真是他认错了?
嬴雍不顾极力阻拦的单于宜,对着秦书雪问道:“是么?不过我正是当朝皇子,你若想做个将军,不如跟在我身边,有了机会我定提拔你做事,你这般有胆识有本领,埋没在此是埋没人才了。”
妈的。她去鸡毛啊。秦书雪哭丧着脸道:“多谢皇子美意,只是云琼如今无父无母,只剩个叔叔相依为命,想侍候叔叔颐养天年,再追求自己的梦想。”
“不是,你叔叔多大你要给他颐养天年?你拒绝我拒绝得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嬴雍气得够呛,“你就这么看不上我给你的功勋?”
秦书雪笑道:“为人子女已不能给父母尽孝,这一生遗憾颇多。将军来生也可做,叔叔来生却未必是我的叔叔,想多陪陪家人也有错么?”
这一套理论真是给嬴雍实打实地震撼了,太超前了,什么今生来世的,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他被说服了百分之八十,讷讷道:“是么?好像也有道理。不是,不对啊,我把你叔叔也带上不得了?哪个是她叔叔?站出来?”
本来秦书雪还在担心谢明策被认出来,谁知道嬴雍话音一落,哗啦啦站出来一堆人,纷纷打包票自己是她的叔叔,那盯着嬴雍的眼光都要滴出水了。嬴雍冷笑一声:“你家亲戚这不是还挺多的?而且还便宜。”
没文化的乡野村夫听不懂,秦书雪却是扑哧一声笑出来,嬴雍讽刺起人倒也真是有几分本事。她哼道:“那便请皇子把这些人都请去吧,说是我叔叔也不为过,毕竟我们村子都是一家人,感情好得很。”
“感情好你摔一下都没人扶?”方才那点小擦伤已经被单于宜处理过了,嬴雍看着秦书雪的伤,感觉他又是心疼又是心碎,几乎是哀求地对着秦书雪道:“在这村里还要遭妖兽的袭击,我们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辈子,为什么不同我走呢?”
秦书雪低头不去看他的表情,她明明对自己的死活置之不理,偏帮镜涵柔,今日却装起了深情?她偏要他不能如愿:“云琼真的只喜欢村中生活,您莫要为难小女子了。再这般僵持下去,人人都以为您是强抢民女,岂不坏了名声?”
嬴雍真是说不过这小姑娘,这世上倒还真的有两个他说不过的人,秦书雪就是其中之一,他自然不会知道这之二也是同一个人。他遗憾叹道:“好吧。只是瞧着你像我一位故人,若你以后想做将军,还是可以来找我。”
秦书雪心中不满,故意问道:“是么?为何说是故人,如今已不再联系了么?”
嬴雍一愣:“……嗯。”
秦书雪冷笑:“那定是你这个脾气惹怒了她,她才不愿意再同你来往。再不济就是你处处拈花惹草,见到个女人就要拉拢,她才气急了吧。”
嬴雍哭笑不得:“我还没说我那位故人是男是女,同我是什么关系,你倒好,全给我假设完了。”
秦书雪道:“那你说是什么关系?”
嬴雍大言不惭:“当然是对象关系。”
单于宜终于听不下去,给嬴雍屁股上踹了一脚:“我怎么不知道你俩还有这层关系?衡离知道吗?”
嬴雍赔笑道:“别告诉他,其实书雪早就和我私定终身了,我怕他知道了乱吃飞醋……”
这下不只是秦书雪,单于宜也想弄死他了:“你再给我胡说八道,我就去告诉衡离,我就去告诉雎寄风!算了,我直接给你告诉皇上,我让皇上给你下旨娶她,你不是稀罕么?”
“别别别,有话好商量……”
单于宜讥诮道:“喜欢她却不能娶她给她一个名分?你这喜欢也太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