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策把秦书雪放在床上,拉上厚厚的帘子,防止她醒来受到惊吓。自己挑上水桶,去村子另一边的井打水去了,走之前还不忘把门锁上。
雎寄风对法术的把控很强,秦书雪就在这打个水的间隙醒来了。她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然后又觉得身上伤口很痛,抬手一摸,虽然已经不出血了,却能摸到翻出来的皮肉。她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找个镜子看一看,一把把帘子拉开。
这地方她绝对没见过,屋子很低矮,里面的家具也很陈旧。主要是这个屋子竟然做饭只有一个小灶台,在她记忆里很多年没见过了。不像重云派这种大门派,食堂的排场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屋子里也并没有镜子,秦书雪呆滞地下了床,走到门口,门被锁得死死的,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是被囚禁了吗?可是自己不是应该死在比试台上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努力从门缝朝外看,看得见有一个很小的院子,大概可以在院子里洗洗衣服什么的,有一个大木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了。
秦书雪找了找,发现这里也并没有食物和水,她不禁慌张起来,试了试,自己的灵力还能运转,当即就朝着门口的锁打去。这锁不是什么精巧的机关,说是锁上也不过是一个插销式的东西,她不求破坏,只求能让插销滑开,然而就连这个也并不容易,她正在捣鼓的时候,看见门外有个人进来了。
秦书雪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来灭口的,她慌张地四处看了看,这个屋子实在太小了,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床上倒是有帘子,可是又不能躲在床上。秦书雪只好躲在门板后面,打算那个人一进来就给他来一下子。
然而还是秦书雪的生活经验太少——这门并不是朝里推开,而是向外拉开的,她根本就不是躲在旁边,而是完全暴露在那个人的视野之下。还好她一直盯着门,才认出了门外那个男人:“谢师兄!”
谢明策把水又挑起来进了屋,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和秦书雪解释的意思。不过既然是重云派的人,那自己应该是安全的才对,秦书雪放下心来。她赶紧过去帮忙,谢明策挥了挥手把她挡开:“你去休息吧,我来就行。”
“谢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秦书雪没心思休息,站在旁边问。
谢明策似乎不大会讲故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简略地给秦书雪概括道:“如果你死了,会很麻烦……但是如果你没死,也会很麻烦……所以你得活着,还得用另一个身份活着,而且以后不要在人前使用阵法了。”
虽然谢明策说得没头没尾,但是秦书雪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是自己用阵法招来了麻烦,琉璃宫又以此为理由威胁重云派。雎寄风一定是遇到了非常为难的事情,才不得不让自己以这种方式活下去。她苦笑了一下:“可是凭我这张脸,大家不还都认得出吗?”
谢明策摇了摇头:“本来是这样的,可是我带你过来总共没几个时辰,我觉得你的脸在慢慢变化……应该是雎掌门的本事吧。”
秦书雪到水桶边照了照,虽然不怎么清楚,照出来的人影却把她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她穿越过来之前的脸吗?难道说,其实那个秦书雪的身体真的已经在比试里死去了,而现在雎寄风拼命保住的成了她原本的自己?她只是个普通人,岂不是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妈的,烦死了,要是这样的话,索性不修炼了,从头开始活得了。当个普通人,省得遇着这么多破事。
秦书雪也帮不上什么忙,有点自暴自弃地坐到床上,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希望不痛了。然而谢明策把水缸倒满,又对秦书雪说:“你的事未必不会暴露,所以雎掌门让我做你师父,你还要勤学苦练才行。雎掌门对你很好,不要忘了他的恩情。”
秦书雪早就知道了,这个人把恩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是雎寄风真是个好人,恐怕他坚持的正义早就成了愚忠。秦书雪确实无法反驳,如果不是雎寄风,她可能从里到外都死得透透的了,而且现在重云派陷入危难,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叹了口气:“知道了。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谢明策手上不停,道:“不急。你先养养身体。我这些年做任务攒了些钱,你先把身体养好我们再开始。不过既然要有假身份,还是起个假名字比较好吧。”
“我哪有我爹娘有文化……”秦书雪颓废地靠在床的柱子上,有一种要抛弃自名字的背德感。
谢明策不搭腔,他不知道怎么回话。而且说真的,这小屋子床都只有一张,他一个大男人和秦书雪在一起,岂不是不方便?虽然秦书雪这个年纪,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但难保秦书雪会不会介意啊。
秦书雪压根想不出来,她自己就叫秦书雪啊,还换名字,自暴自弃道:“师父你给我起吧。我可没那个能耐。”
师父倒是叫得顺嘴,谢明策还从没收过徒,这么一叫还有点不太适应是在说自己,但他好歹读过私塾,那个年代只要读书,从小就会开始培养,比秦书雪这个废物大学生有点文化。略微思忖了一下就道:“雪,也有碎琼乱玉的叫法。不然你就叫琼,再添个字叫云琼好了。”
这未免太有文化了些,秦书雪毫无异议,点头表示赞同:“那我就叫谢云琼好了。一听就知道是师父你的徒弟。”
听着不像师徒,倒像是父女……
谢明策没说,他这个年纪的男子确实也该成亲了,他一心在重云派修炼,至今还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家里没有女人,照顾起来是有点不方便,他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