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雪听到有人在吵吵闹闹的,抱着她的那个人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一根荆棘已经穿透了他的肩膀,秦书雪差点被他摔下去。她预感到自己可能活不成了,气若游丝道:“你不要保护我了,我认输,我现在就认输……”
玄隐寺的弟子愣了一下,这样当然是好,可是秦书雪这样子,讲话根本不可能被裁判听到,他只好替秦书雪扯着嗓子道:“喂,她说她认输了,我们可以出去了吗?这个可以停了吗?”
裁判很为难,既然不是亲口说的,他很难直接让秦书雪下场。可是看秦书雪那个状态,确实不像是能说出话的,他迟疑了一下,想到晏琉璃对重云派一向苛责,又心安理得地装没听到了。
玄隐寺弟子见裁判毫无反应,还以为是裁判没有听到,更大声地喊了一遍,身子被荆棘扯着不由自主地走了好几步。然而裁判还是无动于衷,他终于品出点味来,犹疑着道:“这是要我们都死吗?”
秦书雪知道只不过是琉璃宫在针对自己,这样下去玄隐寺弟子也落不了好,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维持意识。最后她还是大喘了一声,费力地说道:“这样,你还能移动到边缘吗,把我从比试台扔下去吧……这样你就可以直接获胜。”
玄隐寺的弟子虽然不太懂门派间的弯弯绕绕,可他也不是傻子,要是他能够到边,倒也不会在这费这个力气了。现在更是寸步难行,肩上的伤口让他快速地失血,两个人的血混在一起,都有些分不开了。
玄隐寺的弟子有些想不通,此刻也没别人好讲,流着冷汗硬忍着痛问道:“他们这是想让我们死的意思吗……?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阻止?”
“嘘……”秦书雪必然被针对,没什么好说的,她不想连累玄隐寺这位,她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好好修习佛法,和那些腐烂到骨头里的人不一样,“放下我吧……不然你自己也会死。如果能出去,记得离开玄隐寺,你想来重云派的话,就来重云派求雎掌门,但是不要再回去了。”
秦书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又岂会不明白,他才入门不久,虽然资质好修为高,但对于修佛算是个半吊子,还不到摒弃七情六欲的地步,脸色立刻变得很差,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危险的处境。
可他实在不愿意扔下秦书雪,他是不愿意造杀业的,更何况老师不都讲出家人慈悲为怀,别说杀人了,他应该救人才是,怎么可能在这里把秦书雪放下?他摇了摇头:“肯定还有办法……你先别放弃。”
秦书雪知道自己不死根本就没有办法,她虽然不想死,可是何苦再多拖累一个人呢?她摇了摇头,眼泪在开口前就滑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沛蓝。”
秦书雪微微一笑:“还怪好听的。沛蓝,把我放下,出去以后找重云派,雎掌门……”
沛蓝一听她这在交代遗言了,吓得够呛,把秦书雪拖起来晃了好几下,发现她是真的不再作声,无助地看向比试台外面,对着众人叫道:“快停下来,她死了,比赛可以结束了吗?快救救她!”
他眼光扫过自己的掌门,发现慧远大师的神情很不自然。他才发现这一切的事情被他忽略了太久,原来明争暗斗是平静水面下早就开始的汹涌浪潮。他很确定这些人是在秦书雪倒下以后才投来了目光,又看向雎寄风。
雎寄风看见秦书雪已经失去了意识,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立刻站起来大声道:“裁判现在可以判胜负了!各位弟子听好——重云派弟子秦书雪,偷习阵法,修炼不成为阵法反噬,落得如此下场,和琉璃宫没有任何关系。今天各位在此,若是她还未死,我雎寄风将会亲手清理门户。我也会在此接受琉璃宫的惩罚,还请晏掌门示明规矩!”
不得不说雎寄风这次的事办得是真漂亮,也足够给晏琉璃面子,眼看着秦书雪死了,她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但那点情绪很快也被冲淡了,到时候狠狠给雎寄风上点刑,还愁治不了重云派吗?她满面春风地看着裁判给秦书雪判了负,把沛蓝从阵法里捞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发言道:“众弟子听好,禁止修习阵法自有原因,不要明知故犯,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今日雎掌门管教不力一并受罚,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谁敢有异议啊请问。当然是一个个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原来只知道不许学阵法,谁知道阵法威力这么大?当然也有人认为是秦书雪自己能耐不够才会被反噬,不过阵法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人想学,强不强是一回事,遭人看不起才要紧呢。
雎寄风自然也没意见,他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便把秦书雪的尸体带走了,她毕竟还是我重云派重云派的人。”
“慢着,她是生是死,还须检验一番。”慧远大师突然出声道。
雎寄风看了一眼慧远大师,以慧远的眼界和心思,想要振兴玄隐寺会难吗?可是他偏偏和晏琉璃联手,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他要查验,雎寄风懒得阻止,挥挥手随他去了。
他自然有本事让慧远查不出来,琉璃宫有不为人知的秘方,他重云派就没有吗?皇族斗争激烈,常有皇子假死避祸的事情发生,重云派有不外传的假死之术,只有历代掌门才能修习。
慧远查了一圈,自然是连法术的痕迹都没有找到,他也没什么可以挑刺的,悻悻地走回来,完全无视了受伤的沛蓝。
只有沛蓝感觉到,在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慧远周身散发出一股杀意,他被这股气猛不防地震了一个哆嗦,他这才知道秦书雪所言非虚,自己没有配合两个人的表演,除了重云派他再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