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星还是有些忧心：“我是怕他们不信，因为茅厕就在我们住的地方的边上……”
“好了！”季鸣月低声又强硬地打断他，“既然你觉得这个理由行不通，那我们就小心些避着人，别到用借口的时候不就行了？”
方景星叹了口气，点点头。
二人悄声进入问心殿，不久前他们才在这里上晚课，不过那会只坐在殿前的部分，后边没去过。这会儿摸黑进来，惨淡惨淡的月光照亮一块不规则几何图形，朦朦黑暗中，数十个蒲团像硕大的墨色黑点一般长在地上，给人陷阱的错觉。
抬起头来，那巨大的神像——季鸣月至今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好似比他们先前进来的时候高大了好几倍，身躯隐在黑暗中瞧不见，就好像能无限扩大了，让它们的存在感变得极强。
季鸣月是不怕鬼神的，这会儿却有些怵，总觉得手臂发紧……
嗯？
她回头一看，是方景星扯着她的袖子。
“你干嘛。”季鸣月想把袖子扯回来，但是对方扯得紧紧的，她没得逞。
“太黑了太黑了……”方景星的声音在黑暗中瑟瑟发抖，“我扯着你，等会就不会走丢了，我我我还能保护你……”
季鸣月说：“这里是刚修缮好的道观，又不是城外闹鬼的破庙，你怕什么？”
方景星用气声说：“你小声点！就算没鬼，那、那杀人的人不比鬼恐怖？……嘶，贾兴林要是大坏蛋，说不定这里真有冤死的鬼魂啊……”
结果还是怕鬼嘛。
季鸣月也没工夫吐槽他，要扯就给他扯吧。
真的好黑啊，她带着小弟往里边小心地走，身后的拉扯感让她觉得自己在玩小时候的老鹰捉小鸡，她是前头那个护崽的大母鸡——
事实是，她大部分时候都是捉小鸡的老鹰。
他们走得很轻，因为要注意有没有其他人的动静，幸好到了殿后的时候，除了一些外头的虫叫叶舞声，没听到什么人声。
走到问心殿后边的时候几乎就瞧不见光亮了，这就说明后门是关着的。幸好二人的夜视能力不错，季鸣月顺着墙壁摸到了门，里面没有上锁，外边就不知道了。
她轻轻地、警惕地贴着门去听外边的动静，只听到蝉叫和鸟类翅膀扑闪惊动树叶的声音，又远又小声的“哗啦——”还有……水流声？
不管怎么说，应该没人。
她回头给方景星使了个眼色，忽然又想起这么黑对方应该看不到，那就免得商量了——
轻而悠长的“嘎吱”声，季鸣月慢慢地把门推开了一点点，由于里边太黑，那投射进来的、大概只有15%透明度的月光，居然也显得那么明亮。
季鸣月听到方景星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有些紧张，她稳稳地把门推开更大，这么大也没动静，就知道门后没有人了，于是她就把门打开了一半，瞧见外边是一条并不是很宽敞的过道，两边是高高的墙壁，下方立着几个跟椅子差不多高的石桌，桌上摆着只剩下影子的盆栽，无风中微微自动。
没人。
二人都松了口气，打开门走到外边，入目是紧闭着大门的净心殿，过道不长，连着净心殿前边的窄廊。季鸣月又上去趴着门听了听，也不知道是门后没动静还是门太厚了听不到，总之她只听到些木头内部的空响。
方景星推了推门，朝季鸣月摇摇脑袋。
二人都在门上摸索了一下，才发现门上连个锁都没有，看来只能从殿内开门上锁，这不对劲的设计他们都懒得吐槽了，目前得考虑一下怎么进去。
窄廊只围了净心殿的一面，接着就被墙给隔断了，这门锁了该怎么进去呢？方景星上下左右看了看，忽然瞧见月光照亮的一角殿墙上，有一个四方窗户，目测大小……他应该能钻过去。
他示意给季鸣月看，季鸣月不大确定道：“这太高了，你能翻得过去吗？”
方景星又指了指过道上那几个盆栽下方的矮石桌。
这石桌还蛮重的，两人合力搬了过来，调整好位置后，季鸣月站得远了一些，方景星则是一个三步上篮的动作，往石桌上一踩一蹬，又踹了一下边上窄廊的柱子借力，“哗”一下跟蝙蝠似的就飞到那窗户上了。
精彩精彩！季鸣月差点鼓起掌来。
窗户没上锁，方景星很顺利地进入其中，没听见什么落地的声音。季鸣月就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她兴高采烈地进入净心殿内，在方景星小心翼翼关门的时候，趁着月光没完全溜走，打量了一下殿内，发现这殿宇和问心殿的布局差不多，好像要小一些，但杂物少了许多，地上只有三个蒲团排成一排。
正对面的主神像好像和问心殿的不是一位，问题不大，反正季鸣月还是不认识是谁。
门关上了，室内又是伸手不见五指，方景星正想摸索着去扯某人的衣袖，却听一声小小的“嚓”，眼前冒起了火光，是火柴。
他吓了一跳，瞪大的眼睛映照着微微晃动的烛光：“你你……这是哪来的？”
季鸣月说：“就边上那个柜子上放着，进来的时候瞧见了。”
“这样别人一过来就会发现的。”
“如果不开灯、呸，如果不点火，就是不被人发现，我们也一无所获。”季鸣月把蜡烛往四周递了递，“这净心殿得好好搜一搜……快去看看有没有油灯蜡烛什么的。”
最后是在供桌上找到了一盏油灯。
他们轻手轻脚地将殿内的桌子柜子都找了一个遍，与问心殿不同的是，净心殿两侧摆了两条长桌，上边放着一些书籍纸张，一些是用过的一些是没用过的，
两人拿起来看了看，多是一些对经文的抄写，还有写自己心得的。季鸣月瞪着眼睛翻了翻，忽然找到一张：“咦，这是静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