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南，你说的不错，我们现在跟鲜卑确实时常发生冲突，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双方都没有大规模的碰撞吗？”
    巴南沉默了一会，随后立刻说道 “是因为我们双方的实力相差不大，一旦发生大规模冲突，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如此一来，我们跟鲜卑的实力都会削弱，很可能会被南匈奴跟乌桓趁虚而入。”
    呼延郅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但是现在不同了，南匈奴跟乌桓，都被汉庭打的溃不成军，若是南匈奴被灭，那么乌桓也就不远了。
    一旦南匈奴跟乌桓都被灭掉，那么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我们北匈奴跟鲜卑。退一步讲，就算汉庭不出兵跨过大漠进攻北匈奴跟鲜卑，那对我们来说，也只是没有损失而已，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利益。
    可是一旦我们击退了汉人大军，重新让匈奴合成一个整体，那么我们便是这草原之上实力最强大的！我们可以出兵灭掉鲜卑，然后再灭掉乌桓，重现我们大匈奴的天威！”
    听到呼延郅那慷慨激昂的话语，营帐内的众人顿时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匈奴统一大草原的场景了。
    但是巴南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太高兴的神色，而是深深的担忧。
    只不过此时的众人都是兴高采烈的，他也不好出言打断众人的热情。
    叹了一口气，巴南也只能无奈作罢。
    “巴尔斯！”
    “属下在”
    “我命你率领三万精锐大军，前往大漠边缘驻扎，只要有南匈奴的人前来求援，你就立刻率军支援，将来犯的汉人骑兵消灭在大草原之上！
    就算不能全部消灭这支骑兵，也要打出我大匈奴的威严，击退汉军之后，你便协助呼厨泉剿灭刘豹，无论成功与否，三个月内，必须要让呼厨泉率领所有南匈奴部族北上。
    若是那呼厨泉胆敢迟疑，或是找借口，那就直接杀！”
    虽说呼厨泉活着，他们可以更快的将南匈奴的各部族融入到北匈奴之中。
    但是如果呼厨泉不配合的话，那也只能杀了。
    大不了就是强行把百姓迁徙到北部草原，大草原无边无际，也不差这十几二十万的南匈奴百姓，无非就是融入的较慢而已。
    巴尔斯听后，立刻上前说道 “是！属下领命！”
    ...
    两个月后，上谷郡。
    此时的武靖，站在军营的高台之上，看着下方已然春芽冒出的柳树，不由心中诗意萌动。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好诗！虽说有些许怪异，但却极为不俗，主公好文采啊。”
    就在武靖跟感叹之时，一个声音响起。
    转头一看，来人正是戏志才。
    “军师今日怎么有闲情来这军营之中，不用在家里陪夫人？” 武靖笑着说道
    戏志才脸色一红，随后解释道 “这...夫人最近时有呕吐之感，想来是...嗯...”
    “难不成是夫人有孕了？”
    “应该是...”
    “哎呀，那就恭喜军师了！等明日，我让香秀送过去几副华神医留下的药方，给夫人调理调理身子，然后再拿两根老山参过去，熬汤补一补。
    但是切记，那老山参一次最多只能吃一根须，万万不可多食，以免补的太多，到时候再流鼻血。”
    戏志才行礼说道 “谢主公挂怀”
    武靖给戏志才倒上一杯茶汤，示意他先喝杯茶。
    “军师想来也不会因为此事前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戏志才笑了笑，喝了口茶汤之后，这才缓缓说道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主公啊，属下确实有一事要跟主公相商。”
    “哦？何事？”
    “关于北上南匈奴之事。”
    “北上之事？此事不已经商议好了吗？我率领所有骑兵北上，军师则是留在上谷郡主持大局，凭借着余骑兵，我就不信灭不了一个小小的呼厨泉！
    再者说了，不是还有刘豹从旁协助嘛，到时候有他们带路，肯定要容易的多。”
    戏志才听后，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主公，若只是一个呼厨泉，那凭借主公麾下的精锐骑兵，自然是手到擒来。可...万一对方求援呢？”
    武靖一愣，显然是不明白戏志才口中的援军是谁。
    “军师，这南匈奴还有援军？谁？难不成还能是乌桓乌桓五环此时只怕躲还来不及，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前来送死？”
    戏志才摇了摇头，这才解释道“主公，属下担心的不是乌桓，而是北匈奴！”
    “北匈奴？！”
    听到戏志才的话，武靖立刻在脑海中个思考了起来。
    南北匈奴已经分家差不多上百年了，虽说两者不是生死仇敌，但也是互不往来。
    南匈奴依附大汉，而北匈奴依旧是游牧生活。
    因为有了南匈奴作为隔离带，所以这很长时间一来，大汉跟北匈奴几乎是断了联系，也再没有战事。
    渐渐地，人们似乎忘记了北匈奴这个敌人了。
    此时戏志才说起北匈奴，这倒是让武靖有些难以理解。
    但是随后，武靖的脑子里就想到了一个让他内心一颤的想法。
    “军师之意，该不会是呼厨泉想要跟北匈奴联盟吧？”
    戏志才颇为惊讶的看了武靖一眼，显然是没想到武靖居然真的能够猜出来。
    “主公英明！现如今的呼厨泉，基本算是四面楚歌，而且还是大难临头。在生与死的抉择之下，他肯定是想要活下去。
    而现在能够给呼厨泉一条活路的，只怕就剩下同出一脉的北匈奴了。主公请想，若是我们大军击败南匈奴之后，趁势追击，结果这个时候，北匈奴精锐骑兵突然杀出，我们该如何应对？
    主公可不要忘了，北匈奴的实力可是远远超过南匈奴的。一个小小的南匈奴，都能拿出两三万骑兵，更何况个是一个更强大的北匈奴。
    若是对方派出数万精骑，我们又如何抵挡呢？主公麾下的弓骑兵只有五千之数，面对一万骑兵，那自然是有信心胜之，可若是面对数万大军，只怕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退一步讲，就算我们可以凭借精良的战甲，尽可能的减少我们的损失，那等主公退出南匈奴草原的时候，这两万余大军只怕也是损失惨重！
    这两万余精骑，可是耗费了主公近三十亿家财，若是折在了草原之上，只怕主公心中的宏图大志就要就此搁浅了。”
    听到戏志才的分析，武靖只觉得心中凉飕飕的。
    是啊，这两万余精锐确实很厉害，装备也确实远超匈奴骑兵。
    可那又如何？
    人家人人精通骑射，就算你的装备好，但也不全是重甲吧？
    总会被箭矢射伤射死吧？
    总会疲累吧？
    匈奴骑兵全都是简装轻骑兵，连盔甲都没有，穿的都是皮甲，对战马的负荷很少，因此，他们的速度也很快。
    一旦在大草原上跟匈奴骑兵周旋起来，那最后吃亏的肯定是武靖。
    就像戏志才说的，万一这两万余大军在北方草原死伤惨重，那武靖这几十亿钱就等于打了水漂。
    战事失利，陛下肯定会责罚，而且还赔上了几十亿家财。
    用赔了夫人又折兵来形容，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最关键的是，武靖短时间内再也不可能组建起如此规模的骑兵了。
    别的不说，光是这几十亿钱，就够武靖攒很多年了。
    此时已经是186年，距离刘宏身死还有三年的光景，三年的时间，武靖不可能恢复到巅峰时期。
    想到这里，武靖长舒了一口气。
    “军师，可有良策教我？”
    戏志才微微一笑说道 “属下既然前来，那自然就是想好了对策。”
    “哦？有何计策，快快道来！”
    “主公麾下不是有一支神机营吗？”
    “神机营？”
    “正是，现如今的神机营，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人，三千人全部手持大黄弩！凭借大黄弩的射程以及威力，足以碾压匈奴弓骑兵。
    主公只要在出兵之时，将神机营带在身边，就算遇到北匈奴的援军，只需要让神机营列阵射击，别说一两万，就算来个两三万骑兵，也不是主公的对手！”
    确实，三千手持大黄弩的弩兵，若是列阵射击的话，等到匈奴骑兵靠近的时候，他们已经射死了上万人了。
    再加上有骑兵策应，光是这支神机营，就可以击杀一两万的匈奴骑兵。
    想到这里，武靖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但是随后，又皱着眉头说道 “好是好，可是神机营乃是步兵，并不擅长骑射，想要让他们掌握马上骑射，最少也得训练个半年以上，甚至是更久，我们现在只怕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现在已经是二月份，最晚到三月份，陛下只怕就要下旨催促我尽快出兵了，如此一来，神机营如何北上？”
    “主公，神机营不需要掌握骑射，只需要掌握骑马就可以了。神机营是作为主公的后备部队来使用的，而不是用来进攻敌军使用。
    寻常战斗之时，神机营就跟在主公身边，一旦遇到北匈奴大军来援，立刻让神机营下马列阵，凭借三千大黄弩的弩阵，足以确保主公大军撤退无忧。
    若是那援军不知死活的强攻，那主公便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汉强弓硬弩的厉害！”
    武靖听后，眼冒精光的说道 “好！哈哈哈...我倒是希望给他们强攻，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这些北匈奴的援军给灭了！”
    然而，戏志才却是摇了摇头。
    “主公，若非逼不得已，最好不要如此。”
    “这又是为何？”
    “唉...主公，此时的大汉北方，分成了四股势力，南匈奴跟乌桓属于南面最弱的两股势力，而北面最强大的两股势力，则是北匈奴跟鲜卑。
    现如今的北匈奴，跟鲜卑基本上算是势均力敌。可是主公想过没有，若是北匈奴的精锐大军全部折损在了主公之手，待日后，那鲜卑会放过他们吗？
    若是鲜卑趁着匈奴势弱的时候，举兵强攻北匈奴，那北方的大草原，只怕就是鲜卑的天下了！主公应该知道，一旦北方草原被统一，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你是说，鲜卑会成为第二个大匈奴？”
    戏志才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 “鲜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大匈奴，这个属下不敢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一个统一的北方游牧民族，对我大汉的威胁是极其巨大的！
    只需十几二十年，鲜卑的实力就会成倍的激增。到了那时，幽州、并州、乃至凉州，只怕是不得安宁了。
    而北方，乃是主公的根基所在，一旦鲜卑得势，那主公可就危险了！”
    听到戏志才的话之后，武靖的脑子也乱了起来。
    这些事情，都是历史上没有发生的事情，他没有什么可借鉴的先例。
    但是现在因为有了武靖，迫使南匈奴提前几年叛乱，而南匈奴的叛乱又被武靖镇压，恰巧刘宏又让武靖北上讨伐南匈奴。
    这一切的一切，都跟武靖息息相关。
    就像戏志才说的，万一武靖灭了南匈奴，顺手将北匈奴精锐击溃，导致北匈奴实力变弱，从而被鲜卑所灭，紧接着鲜卑灭掉乌桓，统一北方草原与大漠。
    那样的话，鲜卑不就成了第二个大匈奴了吗？
    只需要几十年的发展，鲜卑就会如同西汉成立之初那样，成为汉朝最大最致命的敌人。
    这绝对是武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军师，我明白了，若非必要，我大军绝对不会随便侵入北匈奴，更不会随意的杀戮北匈奴的援军。
    当然，如果北匈奴没有前来支援的话，那就最好不过，我们也就省事多了。”
    戏志才听后，缓缓点了点头。
    “是啊，希望如此吧...主公，此次北上其他的都好说，只是这粮草一事...”
    戏志才还没说完，武靖直接打断了戏志才。
    “放心，粮草一事我已经想好了。”
    “哦？请主公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