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邱大山前前后后买了四趟煤,但是第二日去,果然就买不到平价煤了,他也没地儿没关系开条子,只能在外头买别人转手的高价煤。
原先买三百斤炭只用四块五,到后来就得花十块钱才能买着,但想着家里的几个小的,他牙一咬硬是买了。
心里想着等天一热,有啥工他都上,把多花出去的这些给补上。
不过他这个新手爸爸也越当越顺手了,现在已经能通过某个小豆子的哼唧声,提前预判他是要拉了还是要尿了或是该饿了!
放寒假的前两天,邱玉玲又光顾了一次校长办公室,这次她的嘴角咧的比那ak47还难压。
因为她被录取了,春季开学就是一名光荣的中专生了,并且鉴于她得数学成绩突出,以及那次的竞赛成绩托底,由财会专业调剂到了应用数学。
哦,对,上中专得有初中毕业证,校长也给她提前颁发了,只不过还是叮嘱她悄咪的先,等下学期了学校会公布,激励莘莘学子。
邱玉玲点头应下,表示她都懂!
真是快乐的一天,难得蹦蹦跳跳的蹦跶回教室。
“玉玲,啥事儿啊,你这么高兴?”周小楠凑过来打听。
“没事,就是还有两天就放假了,我一想到能睡个够就由不得的高兴。”
“那是,我也是一想到这,吃饭都能笑出声,这个礼拜,我都是掰着指头过的。”
“你可以把高兴稍缓缓了,因为明天就期末考试了!”
“那你咋还高兴呢?”
邱玉玲给了个你自己悟的眼神,周小楠嗷一嗓子 ,“凭什么,老天爷凭什么让我用美貌来换取脑子?凭什么对你就那么大方,两样都给了?啊啊啊~不公平啊...”
......
“同学们,上课了......”
周小楠的嗷声戛然而止。
而邱玉玲则用最饱满的精神,应对了接下来两天的考试,不过有点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她参加的是初二年级的考试!
她要让这本毕业证,拿的理直气壮,不掺一丁点儿的水份!
考试分了两天进行,先放三天假,下个周四回校打扫卫生,领成绩单,再彻底放假!
同学们一片欢呼,个个都是归心似箭。
第二日一大早,邱大山赶着毛驴,在校门口,给需要帮忙的同学送被褥回乡,按路的远近,收个一两毛钱的。
邱玉玲有心让他消停点,别累毛驴了,他和黄朵儿都坚持能挣一个是一个,家里添了三张嘴,挣钱这事迫在眉睫。
邱建设也来了一趟,兴奋的说着大队今年的收成。
“咱们今年划下来是三个劳力,不算这几个新来小的的,老二吃部队呢,家里六张吃饭的嘴,咱不但没欠队里的口粮,还分了五十二块钱。”
捋了把脸上堆起的褶子,邱建设继续说道:“红薯土豆卖了四十三,猪卖了八十一块五,羊是二十三块,生产队现金分了三十四块五,咱能落个两百三十四块。
这一年没白下苦!”
邱玉玲算了下,也就是说起早贪黑三个壮劳力,一人一年挣了七十八块钱,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而已。
她爹娘已经一脸知足了,尤其她爹,恨不能立刻马上出去继续上工,给来年再创辉煌打地基。
可是他们没有算过,家里的吃吃喝喝,一大半就是邱玉玲找辙划拉的,他们才有余粮可卖,才不倒欠大队口粮。
如果抛开这些,辛苦了这四季,年底一算,是不是仅仅够活着?
自古农民命最贱,换到哪朝哪代了,都没有过改善。
邱玉玲那颗上辈子向往了许久田园生活的心,更坚定了得念书当工人,当干部!
“别笑了,你这光算进来的,这一年出去的你咋不算呢?架子车,缝纫机子,还有这平日里的吃吃喝喝,哪样是大风刮来的,我包袱里有账本子,你对对就知道了,咱不拉饥荒是因为啥!”
李青梅的账本子上,记了每一笔的进账和开销,不会的字就画图,此时总算派上用场了。
不止是邱建设,连同邱大山和黄朵儿,看了都沉默了。
好些东西都是邱玉玲添置回来的,有些含糊的甚至就没记,也有只写了东西,没标明钱数。
黄朵儿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只当邱母信任小姑,给钱小姑去采买的,另几个人都心里头明白,邱玉玲念着书,非但没花用家里的,竟然还能贴补这么多。
至于钱哪来的,纸包不住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甭管人家咋来的吧,就说是不是都花给这家里了?
“玲玲娃好久没回庄上了,和爹一块回去不?爹用泥和砖给我娃沏了个土炉子,连着炕,啥时候都是热乎的。”
邱玉玲想了想,“那回吧。”她回去躲会儿清闲。
估计他家这门槛,马上就要被那些,不知道从哪个老师亲戚口中,得知小道消息的人踏破了。
玉玲姥姥也说回去转转呢,出来好几个月了,她回去点个卯。
邱玉玲所料不错,她们前脚回了下柳湾大队,后脚周小楠和她妈就提着鸡蛋过去拜访。
“算来邱嫂子你儿媳妇快出月子了,我先头忙的腾不开手,这才来看看小娃娃......哎哟,三个娃娃一模一样,可真招人稀罕呐!”
王翠凤放下鸡蛋就伸手抱娃,李青梅拦了一下,“她婶子快坐,刚蒸的卷子,趁热吃一个”
邱玉玲那些日常的科普可不是白做的,不管是李青梅还是黄朵儿,现在都可注意了,看见婆婆把人拦住了,黄朵儿悄悄松了口气。
“她婶子,娃娃们闹觉呢,让她哄睡去,走,上东屋坐会儿去。”李青梅亲亲热热的把人揽着就上东厢房去了。
周小楠轻轻的挨个摸了两下小宝宝,依依不舍的也跟在了后头,她可没忘正事呢。
“邱嫂子,你家老太太和玉玲呢?出去逛了还是?”她进门半天了,都没瞅着人。
“那丫头和她姥姥搭伴儿回乡下转去了,我娘也出来经管她好几个月了,家里撂开手怪久了,回去拾掇拾掇屋里,见见人啥的。”
“哦,玉玲哪天回来?”她可是听说那娃都提前毕业了,下周不一定回来去学校领成绩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