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晨雾,露水冷冽,雾气沉沉。
远方的景致被轻纱般的水珠轻轻遮掩,仿佛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只余下深浅不一的灰色阴影,以及那隐约可见的轮廓,悄悄描绘出水乡小镇的静谧容颜。
船头立着一个老人,身形略显佝偻,从蓑衣下探出的干瘦手臂,虽然历经风霜,却依旧充满了力量。
他手持木杆,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水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均匀声响,仿佛是在与这宁静的湖面进行着某种古老的对话。
随着这有节奏的声响,两岸的石壁渐渐退去,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无垠的湖面展现在眼前,水天一色,无边无际。湖面如镜,映照着天空的蔚蓝,又似一张巨大的画卷展开来。
在晨曦的微光中,笼罩湖面的薄雾悄然退去,如轻烟消散,揭示出对岸一座古色古香的南方小镇。
小镇仿佛一幅被时间凝固的水墨画,白墙与黑瓦的配色,犹如宣纸上的墨痕,淡雅而深邃。
湖岸,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几位身着花衣的妇人跪坐在岸边,她们手持木棍,轻轻擀捣着手中的衣物。
随着木棍的敲击,白色的皂角泡沫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顺着清澈的湖水轻轻飘散,融入这宁静的清晨。
木筏悄然靠近湖岸,轻轻地与石阶相撞,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然而,这声响并未打破小镇的宁静,反而为这清晨增添了一抹生动。
船头的老头稳若泰山,他手持竹篙,轻轻一撑,木筏便稳稳地停靠在石阶旁。
“到地儿了,你们下吧!”老头喷吐出一蓬白烟,叮嘱一句,“记得哇,七天,外人只能留七天。”
随着“归乡号”游轮在“海神之佑”的覆灭中化为灰烬,其对应的副本也随之烟消云散。
而玩偶馆中的沈阡,在黑暗中再度睁开双眼时,已身处一个全新的世界。
【c级副本:红白小镇】
沈阡的颈间,肉粉色的触肢依然依恋地缠绕在他的肌肤上。
它时而轻柔地摩挲,宛如情人的呢喃,时而又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粉色印记,仿佛是轻柔的吻痕。
每当那细腻的触感传来,沈阡都能清晰地感知到顾江野的存在。
那种温暖和安宁,像是久旱逢甘霖,让他的心灵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放下心来的沈阡看向老头,低声询问:“如果超过了七天,会怎么样?”
老头瞪大了浑浊的双眼,咕哝着说:“这镇上,从未有过外人在此逗留了七天还不离去的先例。过了头七,便足够了。”
这话听着便让人心生疑窦。
船上的另一人忍不住追问:“为什么外人只能在这里逗留七天?还有,头七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头斜睨着眼,带着几分不耐烦地挥动了两下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声音沙哑而低沉:“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磨磨蹭蹭的?快点,快点,等到了镇上,你们想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沈阡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岸边,目光转向那老头,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老伯,我们乘坐您的船,是否应该支付船钱呢?我这记性不太好,似乎有些记不清了。”
老头咧开嘴,露出那几乎掉光牙齿的牙床,黑洞洞的口腔里发出阵阵如同秋风扫过枯叶的“嗬嗬”声:“船钱?你们身上可没带着能在这里使的钱呐······”
一股浓密的白烟如瀑布般自他口中喷薄而出,瞬间弥漫开来,将岸边五人紧紧裹挟。
在这弥漫的烟雾之中,他的身影逐渐变得朦胧,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脚下的木筏也在这迷雾中淡化,直至淡如薄雾,飘渺不定。
不过数息之间,他连同木筏,都彻底消失在白茫茫的烟海中。
当烟雾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令玩家们极为震惊。
原先以为的湖面和峭壁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的内河,静静地流淌。
河的两侧,是那些白墙黑瓦的古老建筑,这些房屋错落有致,高低错落,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它们以内河为中轴线,犹如两条平行的生命线,向两侧缓缓延伸。
玩家们这才意识到,他们已不知不觉间置身于这名为“红白镇”的古镇之中。
背后是一家丧葬铺静静伫立,铺面之上,厚重的黑布如同沉默的悲悯,缠绕着每一寸空间,显得庄重而又神秘。
店内,十几个与玩家们身高相仿的纸人整齐排列,它们面无表情,仿佛在默默诉说着逝者的哀思。
抬头望去,黛色的屋檐下,大红色的丝帛如瀑布般垂挂而下,上面绣着精致的布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这些房屋紧密相连,宛如一条蜿蜒的红绸带,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远方。
每一面墙上,都醒目地贴着巨大的鲜红“囍”字,它们在白色的粉墙上投下淡淡的红色光影,仿佛为这寂静的街道增添了一抹诡异的喜庆。
那些先前见到的捣衣妇人,依旧跪在原地,她们低着头,双手在搓衣板上飞快地移动,专注而缄默。
然而,此刻她们手中的衣料却不再是先前所见,而是一派刺目的红色,如同烈火般燃烧,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诡异与不安。
在辽阔的天幕之下,纷纷扬扬地飘落下一片片轻盈之物,它们洁白如雪,在空中翩翩起舞。
沈阡伸出修长的双手,轻轻接住了几片这神秘的飘落物。
并非真正的雪花,而是纸质的圆环,中心穿有一个小孔,显得古朴而庄重。
这是是丧仪中的纸铜钱,通常用于打发拦路的小鬼,寓意着为逝者送行,同时也祈求生者平安。
沈阡凝视着手中的纸铜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与此同时,颈间的触肢也开始一笔一划地在沈阡的脖颈上写字。
“你猜,我在这个副本的身份是什么?”
“猜对了的话,会有奖励哦~”
触肢搔得沈阡脖颈微微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