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适没忍住转头，看向外面的星云，道：“有种感觉，叫做倾盖如故。”
    他对她，带上点暧昧的色彩，或许也可以解释为，一见钟情。
    岁昭喝了口水，盯着他的眉眼看了一会儿，没再应声。
    陆惟适将目光收回来，落回她脸上，“公主殿下，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她垂眼继续喝她的水。
    “嗯。”
    十分钟后，陆惟适再度出声：“可以了，谢谢。”
    岁昭收回精神力，“你喝水吗？”
    “嗯。”
    服务机器人自发上前，给陆惟适倒了杯水，并询问中午的菜单。
    下午一点，飞船准时落地第一军团驻地天行星。
    天行星在联盟的东边，是一个军事化的星球，街上的飞车都是军用的。进入天行星，军用机器人们就会进行扫描警戒，没有驻地的人带领，智脑连不上飞车。
    陆惟适启动了军官身份，一辆飞车风驰电掣般来到二人面前。
    岁昭看着眼前线条流畅如同猛兽般的黑金色飞车，挑了下眉，“还挺拉风。”
    这种飞车她认识，能随时变成机甲上战场的。
    车门打开，陆惟适看向她，“进去吧。”
    岁昭点点头。
    两人去了军医院后，陆惟适坐在就诊室里看着岁昭和军医交流。
    病人不排斥治疗师的精神力，修复缺陷并不是太难的事，毕竟还有辅助治疗仪。
    岁昭和军医学了半天，听他强调了多项注意事项后，开始上手。
    她拿过链接头盔扣上脑袋，坐到陆惟适面前，把另一个头盔递给他，“喏，戴上吧，准备开始了。”
    头盔是为了辅助治疗师和病人之间进行更好地进行精神海连接。
    陆惟适照做，闭上眼。
    岁昭也闭眼，顺着他的精神力进入了精神海中。
    她在他精神海中看到的是一片暴乱的海洋，见外人闯入，本欲掀起狂澜却在感受到她的精神力的时候温顺地归于平静。
    再往深了点走，能看到一个银发男人坐在悬崖上，前方是猩红到发黑的深渊，像是藏了看不见的杀机。
    岁昭看了眼，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和他对视，“陆惟适？”
    是陆惟适的脸，但是又有点不一样，银发银眸，现在眼睛处有一角裂纹。
    这是陆惟适的精神力体，他潜意识里自己是长这样的吗？
    精神力体定定盯着眼前的这个外来客，手握住她的手腕，“嗯。”
    岁昭的精神力体颤了颤，和他对视片刻。
    他视线不偏不移，眉眼甚至还隐约有笑意，看着她的目光带上了点侵略性。
    岁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指尖放到他眼角，闭眼开始修复他的伤口。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幽幽。
    修复好后，岁昭睁眼，撞进他幽深的目光中，心猛然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眼中的翻涌一瞬间消失，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声音淡淡：“你怕我？”
    她将手背到身后，凑近了点，歪着头问：“怕倒是不怕，你那么看着我是在想什么？”
    陆惟适唇角勾起一抹笑，银眸里生了点难藏的碎光，“你想知道吗？”
    岁昭觉得，陆惟适的精神力体和本人是不太一样的，精神力体更直白，也多了点狂傲的感觉，好似本人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也只是伪装出来的表象而已。
    “算了，你出去吧。”岁昭还没回答，他又丢出来一句话。
    “你用完就丢啊？”这话像是在赶人。
    “精神力体是人类最感性的一面，只凭心情和感情做事，你还是出去为好。”陆惟适抬手，指尖轻轻擦过了她的脸颊，“不然……”
    最后他却是收了声音，不肯再说。
    微凉的触感掠过脸颊，岁昭眼睫颤了颤，随后就被推出了他的精神海。
    睁眼时，她对上了陆惟适那双黑沉的眸子。
    军医的声音响起：“很成功的一次治疗，精神力波动正常。”
    岁昭目光从陆惟适身上移开，问军医：“赵军医，您之前遇到的病人的精神海是什么样的？”
    “每个人的精神海都不太相同，精神力体也是不同的，有的人会认为自己是某种动物，有的人会认为自己和本身的年龄不一样，可能比身体年龄年轻，可能比身体年龄要大。”赵军医道。
    “但精神海都是蒙着一团雾的，治疗师的精神力体出来后，大概率会忘记病人的精神海和精神体具体是什么形态。”
    “患有精神力体分化疾病的人，甚至会在精神海中存在两个精神力体，更具有排他性。”
    “人类对精神力的了解并不太充分，判断正常不正常就是通过脑波传达出来的波动，要想完全解释明白，这得说上很久。”
    岁昭看了眼陆惟适，可她完全看清楚了他的精神海，甚至记得他的精神体的样子。
    “我去整理数据生成报告，你们可以离开了，今天还有别的病人需要我接手，我就先走了，过后报告会发到陆副官你的智脑上。”军医说完匆匆走了。
    陆惟适站了起来，“走吗？”
    岁昭环起手看他，想了想问：“在你精神海里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偏开头不看她。
    “你的潜意识里自己就长那样吗？”
    “嗯，我觉得我就该长成那样。”陆惟适低头在智脑上召唤飞车。
    岁昭站到他面前，“我想知道。”
    没头没尾的话，但陆惟适知道她在问什么，他回过头看她，“嗯。”
    她在问他之前的未尽之言。
    “又嗯。”岁昭不太满意他的这个回答。
    “上了飞车再说。”陆惟适见她这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睨了他一眼，“我不高兴你反而高兴了？”
    他唇线扯直，“可爱。”
    岁昭抬眼看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觉得怪怪的，和他之间忽然有种似有若无的默契，出来一趟关系不知不觉之间就拉近了。
    飞车到了面前，岁昭率先上了车，陆惟适坐在她对面，递出一个银黑色的空间钮。
    “里面是什么？”岁昭接过，食指钻进挂绳里在指尖转了转。
    “装配在机甲上的聚光念能武器。”
    “也是谢礼吗？”
    “嗯。”
    “如果……”她斜睨着他。
    “如果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我才不继续说。”指尖晃动的空间钮被她抓握住，顺手塞进口袋里，语气似负气般。
    陆惟适失笑，如映冰雪的眸子染上笑意，眉眼霎时生动起来，“你真的想听答案吗？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