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
心脏离体,那原本活蹦乱跳的女孩儿立刻没了生气——她甚至还未来得发出尖叫、改换表情就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模型。
而那些飞溅的血液,看着像是氧化一样变了颜色。
但不是变成黑红色。
而是变成了暗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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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留风偏头避开那些飞溅的液体。
除此之外,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右手拿着手术刀在干净的病号服袖子上擦了擦。
擦得差不多才递给厉寒鸣。
厉寒鸣一愣。
反应过来终于是去接了。
看着面前难得冷脸的燕留风,忽然觉得有点分不清他和燕送舟。
旁边的阿纳托利也还在震惊中。
燕留风的动作过于突然,给人的冲击自然是大的。
加上他用冷兵器用得不多,但总归不是一点没用过,即便动作没梁宿那么犀利也绝对称得上干净利落,和他先前用枪的样子有些反差。
综上所述。
直到燕留风把那颗心脏丢过去时,松开手里拎着的“受害”npc的阿纳托利才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接过那颗跳动的心脏。
两个人对视一眼。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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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不过是躯体,想要成人还是得有心。也就是说,这颗剖出来的心脏才是他们的任务目标。
这是真正的任务目标的心。
他们成功了。
他们可以活着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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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白光闪过。
而最后一秒,他们看见的是燕留风安抚性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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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
晕眩已然袭来。
然而白光散去后,他们并没有返回拍摄节目的靶场。
他们出现在一个纯白的、没有边界的空间。
是的。
他们。
厉寒鸣、阿纳托利,还有有了些清醒迹象的程宇星。
广袤而纯净的白让人心惊。
立于这样无边无际的地方,其中的三个人如此渺小,又如此突兀。
好像应该被抹除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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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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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鸣喃喃自语。
但他没有听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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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空间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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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产生了浓烈的恐惧感。
这种恐惧他很熟悉——就像曾经的厉寒昀给他带来的感受一样——这种不知道具体缘由的恐惧,归根到底是对未知危险的敏锐在时刻以这种负面情绪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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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厉寒鸣慌乱的时候,切换到严肃状态的阿纳托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过紧张。
然后又示意他看程宇星。
厉寒鸣迅速平复心绪。
程昱已经死了。
程宇星不能再死。
他想为自己的朋友程昱做些什么,而他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自己的脑子。
他不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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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就这么维持着二拖一的状态,在这片纯白中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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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可能会出现类似雪盲的症状,以及单调而寂静的环境带来的心理压力,但好歹是三人同行,而且他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同样被白光传送走的几个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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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梁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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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在燕留风动手掏心之前,燕送舟的沉默已经快给梁宿逼红温了。
但凡燕留风动手慢点,那动手的应该是她。
——烦死了,早想给这眼镜崽一拳了,这种跟韦一羽一个德行的家伙就应该被人狠狠揍一顿!
结果居然怀着这样的心情被白光传走了。
憋屈啊。
太憋屈了!
梁宿咬牙切齿,脸臭得是个人都不敢靠近。
再一看周围,更想打人了。
天杀的!
给我干哪儿来了?!
我怎么还是在医院里!我妹妹呢?我那么大个妹妹呢?
梁宿牙咬得咔咔响。
旁边的人本来只离她一步远,现在有两步远了。
啧。
烦!
这不是梁宿今天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也不是第一次把心里的火气硬憋回去。
只不过这一次……
她压得格外不情愿。
梁宿心中暗想,六十分钟之内,但凡再有一次这种事出现,她都要抱着“去他丫的”的心态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暴揍一遍。
下定决心之后,梁宿立刻恢复了正常状态。
她扫了眼周围。
这医院好像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但至少可以确定这医院不在雪国,也不在上世纪。
医院里人来人往,一切都很正常,而且自己穿的不再是病号服,而是白大褂。
而且变成男的了。
梁宿:……
“李……李医生?你没事吧?”
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躲挺远的。
也是男的,也穿着白大褂,不过看年纪和神态,大概率是没毕业多久来实习的。
对方看见她的表情后又退了一步。
“没事,我今天心情不好”梁宿回答得理直气壮,“带路吧。”
“那您现在……”
“带路。”
实习医生没有再说什么,走到前面连回头都小心翼翼。
不过梁宿也不打算为难他。
只有一点。
她越走越觉得这医院熟悉。
终于。
在她拐过一个拐角,进入vip病房区域时,她终于知道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医院她住过。
在她刚刚打满100个副本进入现在生活的世界时,她刚取代梁素时就住在这所医院的vip病房。
当时那个医生姓什么来着?
头脑风暴不影响梁宿维持好表情跟着往前走,路过玻璃门,从反光上看清了自己的脸。
果然。
就是自己那主治医生的脸。
微微挑眉,跟上走在前面的实习生,然后在他推开病房门后看见了无比熟悉的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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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宿。
梁语。
梁听松。
赵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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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短暂的恍惚都没有,梁宿环视一圈——房间布置和他们的衣着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但事件不一样。
——当时带医生来的是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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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不是她。
这些人也不是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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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赵依念抹着眼泪看过来,“这孩子刚刚就说她很疼,能不能给她打一针镇痛剂?”
真是熟悉的话。
不过她给人的感觉倒是和真正的赵依念没什么差别。
梁宿意识到什么。
她把注意力放到病床上那个和自己长着同样的脸的人身上:“我需要确认她的情况。
你好。”
对方红着眼看她。
忽然冷笑一声把手边的花瓶砸过来。
梁宿侧了下身子避开。
“素素!”赵依念惊呼一声。
梁听松有些歉意地看过来:“不好意思李医生,素素可能需要平复一下情绪。”
这算是逐客令了。
最后看一眼沉默得像是局外人的梁语,然后带着瑟瑟发抖的实习生出门。
推门的同时听见人崩溃地哭喊——
“你们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要找我?!
为什么?
现在我没有妈妈了!你们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