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向阳搜肠刮肚将自己经历的和想到的所有点都讲了一遍。
    “下来让咱们三个牛仔的灵魂人物小陶同志跟大家讲两句。”
    突然被cue，陶月微笑着走到几人身前。
    “其实刚才卓向阳把所有要注意到的小细节讲的非常清楚，那我就跟大家分享一个跟客人沟通的方向。
    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培养出【利他性】的思维，利他简单的说就是对他有好处，可具体要怎么做呢？
    比如说客人刚到摊位前就问牛仔裤的价格，这类人对价格非常敏感。
    这时候不要着急报价，可以先讲讲我们牛仔裤的来历，有多么受欢迎，让他充分了解商品的价值，化主动为被动。
    再比如说客人听到价格后还是抱怨太贵，千万别直肠子就说给人优惠一点。
    可以讲讲我们牛仔裤的稀缺性，可以讲讲我们牛仔面料的确良或者涤卡面料相比不可替代的优势。
    比如穿牛仔裤很精神、很有面子，相亲对象会喜欢，追求的女生会喜欢等等。
    还有如果客人说他要在考虑考虑，千万别点点头就放客人离开。
    可以以朋友的口味跟他聊聊家常，了解他的顾虑，到底是因为价格因素还是别的原因犹豫。
    根据了解到的原因，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再加把劲推销。”
    看到几人有点发懵的表情，陶月微笑了笑说。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你们在实际跟客人的接触中陆续都会遇到。
    销售没有一个固定的模板，只要你们记住从【利他】这两个字，我相信你们都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卓向阳接话道：“对，这个礼拜天我们会陪你们一起摆摊，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喊我们就成。”
    这下谢羽几人表情终于轻松了不少。
    陶月微笑了笑说：“其实只要大家主动张开嘴，耐心跟客人沟通，讲好牛仔裤的背景故事。
    可能刚才我们说的这些技巧你们根本都用不上，牛仔裤就卖出去了。”
    “可不是嘛。”黎南珍笑着说：“我们那天卖货，人多的时候自然有其他客人帮着解说。
    我们只用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或是帮忙推荐合适的裤子尺码就好。”
    郝小翠拍拍胸脯：“那就好，我就怕刚开始不太懂，闹笑话是小事，影响到生意就不好了。”
    陶月微宽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说白了咱们就是个小摊位，又没有固定的销售地点。
    要是真的在一个地方卖的不是很顺利，那我们换其他地方不就好了。”
    “没错儿。”卓向阳笑着说：“短时间内咱们都会是三轮车上的牛仔小铺，灵活的很。”
    “哈哈哈。”他这话将在座几人全都逗笑。
    只是仔细一想，还就是他说的这个道理，两人一车一批牛仔裤，京都这么大，想去哪儿卖货就去哪儿卖货。
    气氛重新变得活跃起来，陶月微趁机开口。
    “谢哥、王哥，你们俩都是练家子，分开一人选一个合作伙伴吧，这样搭配起来外出时候也比较安全。”
    谢羽率先开口：“强子，我这有家有口的跟女同志搭档不合适，我就直接选小宋了啊。”
    王明强嘴巴张了张，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行，那我就跟郝同志搭档。”
    郝小翠主动表态：“王哥，您放心，我之前下乡是我们知青点的女知青负责人，连着几年在村里都拿8个工分。
    我不管是干活还是跟人沟通都是一把好手，保证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闻言王明强露出个笑脸：“那可太好了，咱们两个小组可以竞争一下，咱们俩争取比他俩卖的多。”
    “嘿——”谢羽不乐意了：“强子，你这是没把我跟小宋放在眼里啊？”
    “你就说接不接招吧？”王明强抱着胳膊斜眼瞅他。
    谢羽将问题抛给自己的新搭档：“小宋，你觉着呢？”
    宋超爽快应道：“既然王哥都发出邀请了，咱们没有不接招的道理啊，友谊切磋嘛。”
    陶月微没想到他们四个这么快就有了组队竞争的意识。
    她想了想说：“我举双手支持大家友谊切磋，这样吧，这个月只剩下几天时间，你们就先适应适应。
    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底卖货多的那个小组，我会额外发放提成的5%作为激励奖金。”
    谢羽率先带头鼓掌：“小陶老板英明！”
    其他三人同样拍手叫好吹着彩虹屁，毕竟有机会多拿工资谁会不爱呢？
    正事谈完，大家伙聚在一起闲聊几句，黎南珍开口提醒。
    “已经8点了，咱们今天就先到这，你们两组商量一下谁负责看管三轮车。
    明天下午三点到枣花胡同取车，后天早上来这边拿货。”
    陶月微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暂时得麻烦大家每天过这边来取货。
    等一切走上正轨后，我会找个合适的地方当仓库，这样大家就不用来回奔波这么辛苦了。”
    王明强摆摆手：“小陶老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是负重越野我们也不怕，何况你还给我们安排了三轮车。”
    “就是，这点路程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谢羽附和道。
    陶月微笑了笑：“感谢理解，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后天见。”
    听见他们散场的动静，池缙从屋里出来，送两个老战友离开。
    院里很快就只剩下陶月微和齐春桃两个人。
    她喝了口水笑着问：“春桃，刚才你全程旁听，感觉怎么样？”
    齐春桃赞叹着连连鼓掌：“月微，你跟刚才那个卓同志简直就是天生的领导者。
    你们两个讲话的时候都特有吸引力，我刚刚就在想当初你要是竞选班干部，肯定能把胡老师选的候选人挤下去！”
    “哈哈，你扯哪儿去了。”她笑着说：“我是问你对我们的生意是不是了解透彻了，有没有信心。”
    “肯定有啊！”齐春桃自信心满满：“月微，不是我吹牛，我一定会做到最好！”
    她点点头站起身冲她招手：“来，跟我到库房挑裤子吧。”
    齐春桃一边挑，陶月微一边跟她说批发拿货的规则。
    “咱们这关系，一开始你就10条10条拿货，卖出去再给我结钱就行，等你小金库充裕了，可就没这个优待了啊。”
    齐春桃将10条女款牛仔裤叠好收起来：“月微，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一定会尽快攒足自力更生的本钱，争取早点成为你真正的批发商户。”
    陶月微随手抓了十几个包装纸袋塞给她：“我相信你可以的。”
    送走齐春桃，小院终于安静下来。
    洗漱过后，陶月微懒洋洋趴在床上，池缙温柔地替她按摩放松。
    “媳妇，晚上你讲话的时候，周身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特别耀眼夺目。”
    她侧过身笑眯眯打趣道：“阿缙，你怎么还偷看我们三个牛仔的内部会议，有窃听商业机密的嫌疑哦。”
    池缙俯身靠近，捏着她的下巴问：“我可是你亲封的大管家，怎么，用完我就打算把我扔掉？”
    男人极具荷尔蒙的压迫感让陶月微小心脏加速跳动起来。
    她单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因为……我后悔了，我要你只当我一个人的大管家。”
    “小事一桩。”池缙低沉勾人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陶老板，请随意吩咐在下。”
    夜色朦胧，公事繁重，女老板和她的男管家深入交流工作直到深夜。
    *
    周六早上陶月微比往常到教室的时间晚了一些，这节是几个班合上的大课，此时大教室几乎坐满了人。
    她正在搜寻空座位时，齐春桃兴奋的冲她挥手，示意给她占了座位。
    “月微，你今天起迟了？”
    陶月微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嗯，差点儿睡过了。”
    要搁在平时，齐春桃指定要调笑一番，可今天她的脑袋里被别的事情填满。
    她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月微，我以前真的不知道咱们学校有这么多有钱人！我觉得大学生市场大有可为！”
    陶月微好奇心被勾起：“哦？怎么说 ？”
    “大家都住在宿舍，每天一起吃食堂，个别同学顶多跟你一样穿的衣服新一些，其实看不出多大差距。”
    说到这齐春桃声音压得更低了：“但是昨晚我刚进学校，就被人拦住跟我打听我怀里的牛仔裤。
    我刚按照你跟卓同志教的介绍了两句，那3个法语专业的女生直接掏钱选了喜欢的裤子。
    她们全程根本就没想过讨价还价，不到10分钟我就卖出去3条牛仔裤，赚了9块钱！”
    “恭喜啊。”陶月微替她感到高兴。
    她分享道：“我们卖货那天也是刚一出摊就遇上个大客户，来了个开门红。
    我觉得你这个运气挺好，之后卖货也会一路顺遂的。”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齐春桃笑得正开心，突然看到教室里进来的人，上扬的唇角瞬间压了下去。
    陶月微转头看去，是祝明艳。
    她心中念头流转：“春桃，高考补习班的事确定是她举报的吗？”
    “小雪找了好几个人，没打听到具体消息，但有人说前天看到祝明艳跟一个举报补习班的家长见过面。
    昨晚我们当面对质，她矢口否认，说见那个家长只是想给人家介绍她华清朋友开的补习班。”
    “她不承认这也正常。”陶月微歪头看她：“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要上课、打扫一个月公区卫生、还要卖牛仔裤，我可没时间跟她纠缠，不过嘛……”
    齐春桃话音一转：“我相信京大不允许学生打着学校旗号开办高考补习班，那华清也肯定不让，你说是吧？”
    她轻笑一声：“所以你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挺好，她不讲道义那大家就一起掀桌，都别干了。”
    齐春桃重重点头：“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想举报了我坐收渔翁之利，可没那么容易。”
    “这样的话，你们两个的梁子可就结下了，之后你卖牛仔裤的时候可得注意一些。”陶月微提醒道。
    “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昨晚我回宿舍的时候将牛仔裤包的严严实实，她一点儿也没看到。
    我现在是系里的重点观察对象，之后我也不打算开拓咱们学校的市场，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把牛仔裤卖给别的学校的学生？”
    “没错。”齐春桃点头：“我打算先从咱们隔壁邻居那儿走起，然后扩散到周围，比如华国人大、京都理工这些。”
    陶月微默默点头，虽说这时候大家的经济条件普遍都一般，但家庭负担很重，经济极度困难的大学生确实非常少。
    因为在这个务实的年代，填饱肚子是第一要义，每个大学生都是家中的青壮劳力，赚钱的主力军。
    很少有人会扔下家中父母亲人不管，自己享用着大学生补助金心安理得的在学校读书。
    能来上大学的学生要不家庭条件尚可，要不就是之前下乡、参加工作多年有一定的积蓄，甚至有的还在带薪上学。
    再不济也得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再加上大学生普遍都是20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喜好追求潮流的时候，他们的确是牛仔裤的受众群体之一。
    想到这，陶月微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加油干，我看好你哦！”
    齐春桃扬起笑脸：“小陶老板，一起发财呀。”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凑在一起说小话的同学齐齐坐直身子，专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中午下课，陶月微回到家，她惊讶地看到袁宁正在跟十七对峙。
    “袁同志，你怎么来了，不忙着卖牛仔裤出货吗？”
    袁宁不再跟十七较劲，站起身回答：“我就是因为这事来的。”
    她一边洗手一边问：“是销售遇上难题了吗？还是想换货？”
    “都不是。”袁宁直接开门见山：“陶同志，我想再定一批货，这次要的数量比较多，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陶月微纳闷问道：“牛仔裤价高，京都市场就这么大，囤太多货你就不怕砸在手里？”
    “不瞒你说，这批货我们没打算全部都在京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