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从军部开完会，火急火燎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弟弟给雪棠补课，皇太子跟只被拔了毛的公鸡一样，恹恹地坐在边上看着江煜的画面。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是看出来了，林应璟是真的把弟弟当成祖宗在供着。
    再联想到之前，自己在帝都的时候，听到的传言，秦烨对于这头试图拱自己家白菜的野猪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却也多少看得顺眼了一些。
    只不过，他想不明白，既然林应璟这么喜欢阿煜，又为什么会跟其他的omega接触？
    而且，自己才不过出去开个会，离开两三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林应璟会跟个怨妇一样坐在那看着阿煜。
    话说回来，阿煜也是厉害，alpha那怨气比厉鬼都要大了，他还能面不改色地在边上给雪棠讲题，可能也是习惯了吧。
    但是很快，秦烨就知道了皇太子怨气那么大的原因。
    在陵疆赖了四天以后，林应璟终于在晚饭的时候跟秦照白和江诺然开口，表示临近元旦，帝都事多，他要回去了。
    “这就走了吗？真可惜，我还没得来及让阿煜带你到处逛逛呢！”主位上的alpha一脸惊讶地说着可惜，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最后还是江诺然看不过眼，笑着岔开话题，询问了一下行程和安保方面的安排，才没让饭桌上的气氛太过难看。
    林应璟走的那天早上，陵城下了雪。
    雪棠站在小白楼二楼的阳台上，通过天文望远镜边上的调整镜看着江煜钻进林应璟的车里，转头看向身边的alpha问道：“阿煜今天还会回来吗？”
    “肯定会回来的。”秦烨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这么问？”
    “可是他的alpha要走了啊，他不跟着走吗？”雪棠有些奇怪的回答道。
    在少年的观念里，是不应该跟自己的alpha分开的，他们那么娇气，分开会让alpha们难过。
    随着雪棠的话音落下，远处隐约传来车队启动的声音。
    “他的alpha？你说林应璟？”秦烨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据他所知，雪棠在这方面的感知能力非常迟钝，根本不可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他甚至怀疑，这个天真的omega，连自己的心意都感觉不出来。
    “他身上有阿煜的味道。”对于alpha的怀疑一无所知，少年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第一次见他就闻到了。”
    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得有些疼，秦烨站起身来就准备下楼追过去：“那狗东西标记阿煜了！？”
    标记了阿煜还敢跟别的omega眉来眼去！？老子腿都给他打断！
    但是秦烨的脚还没跨出阳台，就被雪棠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不是的。”少年侧过头，漂亮的眼睛往上望着愣在那里的alpha，说道：“阿煜身上没有他的味道。”
    被标记的omega身上会有alpha的味道，但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减少，直至消失。
    不管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都是这样。
    但是，在一个alpha身上发现omega的味道，就有点奇怪了。
    秦烨站在那里，看着雪棠一脸笃定的样子，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除非，这个alpha在发情期的时候，用一个omega的物品筑巢。
    因为发情期的alpha们腺体细胞和激素水平都异常活跃，所以也更加容易沾上别的味道。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没有伴侣的alpha们选择抑制剂，而有伴侣的alpha则会有自己的伴侣陪伴，所以筑巢行为只会发生在alpha易感期的时候。
    发情期的alpha会拒绝除了伴侣之外所有人的靠近，也对其他的味道十分抗拒，只有失去了深爱的伴侣的alpha，才会做出这种在发情期用伴侣的东西筑巢的行为。
    秦烨能看出林应璟喜欢江煜，自然也能看出来弟弟的犹豫，之前他以为是林应璟跟别的omega接触的事情，传到了弟弟的耳朵里，才让他的态度那么奇怪。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是不是除了你，没有其他人发现这件事？”alpha想了想，重新走回雪棠的身边，问道。
    “还有呜呜啊。”雪棠说着，对着秦烨伸出手，“秦烨，我脚有点麻。”
    “呜呜？”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秦烨弯腰抱起少年，转身走回屋里，把人放到沙发上，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脚，“是这只脚麻了？”
    “嗯……嘶！”被碰到的地方泛起针扎一样的疼痒，雪棠缩了下脚，然后才点头说道：“呜呜都没有凶他，就是因为在他身上闻到了阿煜的味道呀。”
    犬科动物是靠嗅觉去分辨敌我的。
    秦烨想起之前父亲说过的话，慢慢地垂下了眼帘。
    同样作为alpha，他知道一个发情期的alpha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在有伴侣的情况下，克制住欲望。
    “林应璟应该给你磕个头。”
    许久之后，秦烨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对沙发上的少年说道：“这件事情，你有机会跟阿煜说一下。”
    “哦。”雪棠先是乖巧地点了下头，应了下来，随后又皱起眉头，拉住alpha的手，轻声问道：“那今天下午，能不能不要让阿煜跟我一起上课了呀？”
    “他老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什么勾股定理，二元三次方程什么的……”
    少年说着，想起昨天被江煜按在书桌边上课的样子，轻轻地打了个寒颤：“他还说，要我背完乘法表，今天要检查，过不去就不让我打游戏。”
    omega说着，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秦烨：“他好凶啊……”
    没有人能扛住少年这样撒娇的样子，秦烨反正扛不住，于是立刻说道：“我去帮你说。”
    只不过，在面对教育问题的时候，全家学历底端的秦烨完全没有任何发言权，很快就被江煜打发了。
    “你愿意当文盲是你的事情，但是雪棠不可以，他至少要念到硕士！”谈话之间，江煜很快就给omega定下了未来的目标。
    听到两兄弟对话的江诺然，闻言皱了下眉头：“学历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不管怎么说，多学点东西是没错的。”
    “……”被打上文盲标签的帝国军校优秀毕业生默默地闭上了嘴，看着小爸和的弟弟一人一边，把雪棠按在书桌上，开始教他最基础的数学逻辑，默默地闭上了嘴。
    于是，等到晚上秦照白回家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恍然间在omega的身上，看到自己当年被江诺然按在书桌前补课的影子。
    “他才应该是我儿子……”
    陵疆尊主站在门口，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亲儿子，低声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