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菜一汤的年夜饭，且硬菜就占了一半，就连燕返把院子里的蔬菜棚重新整理好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令人唾液分泌的饭香。
    一想到自己去年的种种犹如经历了一场梦境似的，如果不是误打误撞的“摸进”晚晚姐的院子里，此时此刻只怕他只能缩在个废弃烂尾楼里面啃着发霉的压缩饼干过年，要不就是进入几千人且环境恶劣的救援中心等待发放的救助餐。
    如今能够住在暖和宽敞的屋子里，每天能够睡在软和的床上，还有厚重的被子盖着，甚至一日三餐还能达到荤素搭配的标准，自己异能也在日渐一日的提升着，这些都是从前的自己所无法想象的日子。
    深呼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夹杂着刚刚翻新过泥土的气息，脸上突然有了冰冷的触感，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天上居然下起了飘雪，但雪花并不算大，飘在脸上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就立即消散在空气中。
    “活着真好。”倏地嘴里喃喃自语着，燕返又站在雪中观望了附近的景致，院子一隅里有些许不明显的绿色，似乎是这两日才刚破土而出的野草嫩芽，但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屈服于恶劣的寒冬下。
    陈晏西坐在二楼客厅里，发现比起色彩稍微沉闷的一楼，二楼不管是装饰还是窗帘的的颜色的都显得温暖许多。凹凹、凸凸两狗子分别趴在电视机两侧，一个眯着眼似乎在睡觉，另一个在舔着自己前爪的茸毛。
    原本好动的凹凹此时此刻安静得如同一个大型的布偶，要不是打哈欠的时候偶尔露出那尖锐的獠牙，谁也不会想到这是身体里流淌着狼族血脉的变异巨犬。
    能让凹凹安静温顺的主要原因还得是前面沙发上一直静坐且姿态如松的陈晏西。
    两狗子对外界的声音、味道、气息都十分的敏锐，陈晏西方踏入院中初始就已经引起了两狗子的注意。
    对于绝对碾压级的强者的气息让两狗子警惕起来，但很快的变分辨出这股气息是属于那个男人的，两狗子都是属于开了智的生物，只经过一次共同战斗后早就将陈晏西划分为“非敌人”这类范围人群，再加上顾桐晚与之关系亲密，所以两狗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敌意又如急流勇退消散在空气中。
    虽然陈晏西在两狗子的眼中并非是敌人，但却也不会跟对待燕返以及廖芸芸那般可以自然的亲近，主要还是因为陈晏西即便收敛了身上的异能威压依旧能感觉到流淌在他身上的那股强大的气息，这对于敏锐的异能者或者是变异动物来说都是一种镇压，会不自觉的犯怂。
    廖芸芸这边拿着礼物窜到厨房里，故意将礼物递到了顾桐晚的跟前，“陈晏西送你的礼物。”遂又补了一句，“新年礼物，我先报备一下哈，他也送我了，不过我的这份是人情礼物，至于你的这份嘛……”
    “他让你拿给我？”顾桐晚微微挑眉。
    廖芸芸一下子就意味过来啥意思，便笑得一脸暧昧：“怎么，人家没有亲手拿给你，你这还不乐意了？”
    “没啥不乐意，礼物你帮我放到房间吧，我晚点再看。”顾桐晚其实也并非是生气，只是觉得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倒不如直接拿给自己，何必经人之手。
    “那……我能看看是啥么？你替你把把关？”廖芸芸眨巴着眼睛，脸上只差写着想打开了。
    如果不是认识将近二十年知道这就是廖芸芸的性子，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可喜欢不来。
    “嗯，打开吧，”
    得到顾桐晚刚的首肯后廖芸芸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里面一条近乎透明材质的晶核手链出现在眼前，晶核的质地实际上偏向于玻璃跟钻石之间，在阳光下依旧可以折射出几种颜色，目前已知的是越高级的晶核实际上眼神越是偏向于透明，方才廖芸芸收到的那条晶核手链就已经是品质极佳的a级晶核，但眼下跟顾桐晚的这条相比怕是没有可比性了。
    “陈晏西还真舍得，这是打算用礼物来攻略？”廖芸芸能辨认出眼前这条晶核手链只怕是用了a级以上的晶核制作而成，摸上去的时候甚至还能感觉到莫名有一股暖意。
    “这要是卖掉的话应该能值不少钱吧？”顾桐晚拿起手链在手腕上比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了这条手链要是扔到空间里估计能兑换成不少系统积分吧。
    察觉到好友提起这个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廖芸芸嘴角抽了一阵：“姐妹，你可别犯傻啊，这晶核虽然被切割过，但就这个颜色跟质地的比什么钻石黄金要值钱多了，你要是缺钱直接跟他本人借就好了，别想不开拿东西真给卖了啊。”
    “知道了，不会的。”顾桐晚有些尴尬地挪开目光，绝对不能承认刚刚的确是动了这个心思，之前斩杀了那么多的雪猿变异种，结果系统愣是没有任何的悬赏奖励，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也会有“空窗期”，莫非是一定要触发特殊任务才会有奖励吗？
    系统空间目前已经出现了第五年，空间的升级速度也越来越慢，甚至一度出现了滞后，就连原本的悬赏任务也不再发布。好在末世来临的那两年她一直疯狂刷任务跟囤物资，所以空间内的东西是绝对够她苟一二十年的。
    可系统的不确定性也让顾桐晚心里开始担心空间还能跟随自己多长时间。
    脑子里的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后她又重新打起精神，不管如何，哪怕有朝一日空间不存在了，她至少在基地也有自保能力，总要比前一世幸运。
    今晚上的年夜饭可以说是异常的丰盛，大家决定直接在二楼客厅吃饭，二楼这边因为多开了两个暖风机，所以室内的温度要比一楼温暖一些。
    将所有的菜端上来后，就连向来食欲一般，认为吃饭不过只是补充身体能量的其中一个环节的陈晏西也忍不住眼前一亮，空气中流淌的香味比起此前在任何高级酒店闻过的还要令人食欲大动。
    顾桐晚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她居然还在两个多小时做出来了八菜一汤，如果今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她估计直接就把空间里现成的菜拿出来了，毕竟一个人的时候没心情做这些，今年也是好友难得一聚图个热闹。
    陈晏西这边除了带礼物来还带了一瓶红酒，红酒是前两日回首都的时候托人找关系购入的，是末世之前被转移的物资中没有被损坏的酒水类，这个牌子顾桐晚还有点印象，属于某个大酒厂的品牌，末世之前在超市也就卖两百块钱左右，但放在末世里这可就是稀罕物了，且不说在基地里是否能买到酒水，即便是供销社或者某些酒水商店销售的自酿米酒也要一百多积分一瓶，用基地大米酿的米酒味道涩口不说还有一股味道，而啤酒则没有啥气泡感，喝起来的感觉既没有麦芽香味也没有泡沫，不过对于一些嗜酒如命的人来说能喝得起以上两种自酿酒就很满足了，至于再高端一些的红酒也是基地内少见的葡萄园内酿造的，不仅年份不够，因葡萄品质较差，酿造出来的葡萄酒甚至还没有末世以前三四十块钱的葡萄酒好喝。
    “晚晚，我说你从早上到下午一直在厨房忙呢，一二三四……八菜一汤，我的天啊，而且还这么多硬菜，我看这不仅是团圆饭，是不是还是你跟陈……”廖芸芸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桐晚一记眼神给把剩下的话给瞪了回去。
    燕返则是趁着廖芸芸在揶揄顾桐晚跟陈晏西关系的时候就自觉的走到一侧开始给大家盛饭，不过耳朵却是竖起来的，毕竟他自己也挺好奇两人这是要公开了吗？
    陈晏西给每人倒了一杯红酒，笑着说：“今天是除夕，也是咱们十年后第一次聚在一起过年，这段时间大家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也死里逃生许多次，我很高兴我的朋友以及我关心在意的人都能一直在身边，也祝福大家在今后的日子里健康、顺遂。”
    “祝福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最简单的，祝大家新年身体健康、笑口常开！”廖芸芸乐呵呵的接过话茬。
    燕返也端起酒对大家说道：“我也祝大家新年快乐，感谢晚晚姐当初收留我，今后的日子只要晚晚姐需要我做的事情我燕返绝对奋不顾身去做。”其实还有很多感谢的话，但往往话到嘴边后又总是犹豫怎么开口，于是干脆说了自己心里最想说的，随即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红酒刚入喉就觉得有些酸涩，随即是究尽的苦，然后喉咙到胃部有些许发热，总体味道说不上难喝，但也绝对不算好喝。况且这是他第一次喝酒，毕竟末世之前他还是个初二的学生基本上不碰酒，而末世后酒又成为了奢侈品就更没机会接触了，所以燕返只是抿了一小口后便放下杯子。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桐晚的身上，顾桐晚也知道大家这是等着她开口说点啥呢。
    “嗯，那我也祝大家未来一切顺遂，在末世下能够幸福安康，心想事成。”
    廖芸芸听完直点头：“说得好，大家都要顺顺利利的，好了，那咱们话也说完了那就赶紧开吃吧，我肚子实在是饿得受不了。”说着筷子朝着距离她最近的一道菜，板栗煲鸡夹去。
    大概是老友难得聚在一起吃饭，顾桐晚这回也多喝了两杯酒，原本她酒量还算可以，但不知为何今晚几杯下肚之后就开始有点儿微醺，只觉得面颊火烧一般的滚烫。
    廖芸芸这边也看着喝上头，但还没到彻底喝醉的地步，说起来她酒量比顾桐晚可是要好太多了，毕竟以前做生意的时候为了多认识一些生意伙伴没少参加各种饭局，因此酒意上头之后便拉着燕返一起打牌。
    顾桐晚担心波及自己早早就跑到阳台上散散酒意。
    “喝点蜂蜜水吧，不然省得明早上起来头疼。”就在顾桐晚吁了一口气的时候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只看见陈晏西手里握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甚至还贴心的给她多加了一片柠檬，他知道自己其实不太喜欢蜂蜜的味道，因此加一些柠檬之后会增加点清香。
    “你怎么没陪着他们一块儿玩，我记得你打牌很厉害，以前中学的时候好像还参加过扑克牌比赛，获得业余小组的第一名吧？”
    大概是有点醉了，结果蜂蜜水喝了一口后醉意似乎没有立即消退，连带看陈晏西的脸庞似乎逐渐变得柔和，他身上的肃杀与冷冽的也逐渐变成了柔意。
    想到他让廖芸芸交给自己的项链，便故意笑着说：“你这次的礼物也太贵重了一些，我可没啥可以还礼的。”
    “不需要还礼，我只是想送，所以就送了。”外头的风吹得他的刘海有些微乱，这段时间或许是太忙，他似乎没有来得及理发，所以头发已经长到了耳鬓的位置，与以前那干练的短发不同的是微长头发的陈晏西又增多了几分俊美。
    虽然知道他长得好看，但近距离看见那张没有任何修饰也完美得挑不出毛病，不管是皮相还是骨相都是极品的脸庞，本应该清心欲寡的顾桐晚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竟然也有一些沦陷进去。
    “所以我能知道答案了吗？”陈晏西发觉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突然间心情大好似的，便淡笑着问道。
    “什么？”顾桐晚微微歪着脑袋，佯装听不懂的样子。
    “上次说的验证期结束了吗？”陈晏西打了个直球，黑曜一般的瞳孔里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就好像是黑暗中逐渐盛开的一朵花。
    顾桐晚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又发现对方眼中好整以暇的笑意时候才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沉默了半晌，顾桐晚才趁着醉意说了答案：“结束了，姑且合格？”合格即意味着两人的关系从这一刻开始便从“朋友”变成了未来“相依相靠之人”。
    陈晏西眯了眯眼，但随即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便轻声道：“希望明天起来后你还记得现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