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柔今日穿着一身缎地绣花百蝶裙，梳着百合髻，头上金丝碧挂瞧着富贵极了。
    正与户部尚书的小女儿千蝶梦讨论着男席那边哪家的世子爱吟诗作画，又有哪家的公子武艺高强。
    祁云景忽地凑上前去，惊叹似的夸赞起来：“二位姐姐今日真是好看得紧，云景一进殿便只能看到你们，旁人都入不得眼了呢。”
    孟瑾柔原本是不想与她搭话了的，毕竟上一次当众丢脸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如今人家巴巴的来讨好卖乖，她也不好浇了她的面子，显得她多小气似的。
    于是她便微微笑了下，将一旁的千蝶梦与她介绍。
    “蝶梦姐姐，这位便是将军府的五小姐祁云景。”
    祁云景是不曾与千蝶梦有过交往的，但吏部尚书的千金都与她交好，想必也是一位高官家的女儿。
    她扬起笑脸甜甜叫了声“蝶梦姐姐”，千蝶梦便温柔道：“我知道你，你家有个四姐姐，前些日子落马了的，是吗？”
    祁云景原本要开心的脸在千蝶梦提起祁云杉后瞬间垮了下来。
    要知道，自己不知道出席了多少次诗会宴会才让别人知道她的名号，祁云杉一朝落马，恨不得整个京城都认得她了。
    她怎能不气？
    “是我四姐姐，有些要强，平日里喜欢与我比较，那日才会想要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这不，摔了下来又后悔了。”
    千蝶梦才知道真相似的啧了声，喃喃道：“家中姐妹多便是容易发生争吵，我亦烦恼姐姐们什么都要与我比较，偏偏爹爹不管，实在烦人得紧。”
    祁云景找到知音一般与她握了握手，倒是无视了一旁被抢了话头的孟瑾柔。
    孟瑾柔心中不快，斜眼看向聊得正欢的三人，在看到祁云杉从上到下的变化时冷哼了一声。
    讪讪道：“换了皮囊还不是个跳梁小丑…”
    祁云杉正看着呢，读出唇语的她懵逼地眨了眨眼：“得，又骂到我头上来了。”
    沈柠溪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啊，是不知自己变化多大，多遭人记恨呢。”
    申碧云让婢女给她倒了杯茶，安抚道：“我们与她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你不必介意，自个儿开心就成了。”
    祁云杉点点头，不再理会那边的议论，只专心去听沈柠溪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八卦。
    男席这边，官员们各成一派互相寒暄着，祁江仍是一个人喝着闷酒，祁奚想劝两句，却想到无甚大用，便随他去了。
    好在今日大哥祁宏会赶回来，到时父亲总会听一听他的话。
    “皇上皇后驾到～”
    随着秦公公刺耳的声音进殿，吵闹的宴席终于安静下来。
    “吾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划一的臣服动作，龙星言满意的大手一挥。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龙星言打量一番，没有看到裴钰珩，眉头轻蹙，问道：“璟王呢？”
    有官员立刻出来解释：“回陛下，璟王说不胜酒力，去偏殿歇息歇息。”
    祁云杉惊奇的挑了眉，他不胜酒力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原来从前一直拒绝饮酒，是因为喝不了，不是故作清高。
    倒是个稀奇事。
    所以那次深夜，摇摇晃晃去朝云殿外给她折的梅花，也是因为喝了酒吗？
    她猛地摇了摇头，又笑话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也能看入眼。
    龙星言闻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朕还没来，他便已经喝醉了？”
    “回陛下，璟王一向不饮酒，今日是臣等高兴，劝了两杯，倒是让璟王败下阵来了。”
    龙星言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强颜欢笑道：“罢了，今日是小年夜，喝多些也无妨，爱卿们请坐吧。”
    全部落了座，皇后便对秦公公使了眼色，秦公公往后头挥了挥手，便有一群蝶衣飘飘的舞女们鱼贯而入。
    龙星言扬声道：“今日小年夜，大家不必拘束，高兴便好。”
    话落，端着托盘的宫女们便一个接着一个涌了进来。
    祁云杉仍是和祁云景一席，前者旁若无人，后者满眼嫌弃。
    想着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进一次宫，可不能浪费跟铜雀见面的机会。
    趁着大家都忙着吃饭喝酒，祁云杉与邻座的申碧云打了个招呼，说要去方便，便带着落梅从后殿退了出去。
    祁奚察觉到她离开，着小厮绕过去问祁云景。
    祁云景没好气道：“她又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她干嘛去了，许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得躲起来了。”
    小厮有些为难，祁奚正想叫他回来，一旁的沈碧云与他对视一眼，与小厮说了些什么，小厮赶紧拱手道了谢离开。
    祁奚猜到什么，便对着对面的申碧云微微颔首，示意感谢。
    申碧云也捻着帕子微微点头。
    沈柠溪瞧见了，便侧过身打趣道：“哟，这就知道人家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申碧云秀眉轻蹙，用帕子轻轻打了下她的身子，娇嗔道：“别瞎说，人家只是礼貌的道了谢…”
    沈柠溪撇着嘴啧啧两声，直呼腻得慌。
    “二公子，申姑娘说四小姐只是去方便了，马上便回来。”
    祁奚点点头，“你去外头候着小姐，可别叫她迷了路耽搁了。”
    小厮躬身：“是，公子。”
    一曲毕，男人们拍手叫好。
    皇后与龙星言四目相对一瞬，便扬起笑脸道：“咱们西陵该是百花齐放，本宫瞧着各家小姐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不知可有什么才艺献上一番？咱们今儿就切磋切磋，若是能得大家欢喜，本宫这儿可有奖赏等着。”
    女眷们面面相觑，往年的才艺都在梅花宴和皇后生辰表演了，可没说小年夜还要表演，没准备的可不是要丢人了。
    于是，那些平日里便喜欢琴棋书画的小姐们都自信的仰着头，没什么准备的便垂着头不敢直视。
    孟瑾柔一向是喜爱被人当众夸赞的，原本还局促着不想第一个表演，免得被人说想出头想疯了。
    不想半晌却不见一个要上去的，无奈，她只得主动请缨。
    “臣女孟瑾柔，愿意为大家助兴。”
    皇后满意的点头，今日的安排本就是临时决定的，最怕的就是没人给面子，虽然上次孟家姑侄下了她的脸面，但今日机敏了些，她也要大气一点。
    “好，本宫瞧着往年都是你赢，不晓得今年有没有人敢挑战一下，也叫咱们西陵的男儿们都看看，咱们女子也是有些气性的。”
    龙星言也顺势接话道：“皇后说得是，朕一直觉得西陵女子巾帼不让须眉。”
    此话一出，千蝶梦也起了身，“臣女愿意与瑾柔切磋一下。”
    孟瑾柔与她相视一笑，心中却是恼火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