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浊流再次回归到粘液状态。
    它的身体蠕动，形成文字。
    “你是在询问这个事情吗？”
    “浊流化作粘液是因为这种状态更容易交流，也更容易形成。”
    看着浊流的一举一动，季末似乎明白了浊流的构造。
    它的本质就是一团有意识的水流。
    因为水流无法聚形，所以化作粘液状态。
    不论是模仿，还是形成文字都比水流更加简单。
    而且在粘液状态下，浊流可以自己走动。
    而不是像水流一样按照地形移动。
    而且浊流的意识也更像一个刚诞生不久的孩童。
    对于世间万物一点都不清楚。
    只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才有相应的理解。
    季末沉思，双手抱在胸前，手指轻轻点动，目光注视浊流。
    也就是说，它先前之所以会有恶臭，是因为沾染到有恶臭的东西？
    也就是那些尸体跟残肢？
    不过为它什么要这么做呢？
    突然，识海传来清脆的声音。
    “我说，季末，你为什么总喜欢把事情不断分析。”
    “用自己的想法不断揣测，问题和答案明明就摆在你的面前，为什么不能问一下呢？”
    青鸢的声音让季末一惊。
    “哦~似乎也对。”
    浊流虽然用有灵智，但明显智力不高。
    跟刚出生的孩童区别不大，不论是谎言还是隐瞒，应当都还不会。
    而且对比于季末这个在阴谋诡计中长大的孩子，对于谎言的天生敏感。
    浊流的回答，他基本都能分辨。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不停分析。
    不断思考，不断从各个角度追查事情的真相。
    先不说这样会把事情搞得极其复杂，耗费心神。
    更重要的是推断的答案也并不一定正确。
    站在地面上的浊流微微歪着脑袋，似乎十分疑惑。
    季末清下嗓子，再度开口。
    “浊流。”
    “嗯，在呢。”
    季末看着乖巧的浊流，将内心的想法说出。
    “你为什么要将那些尸骨跟残肢放到你的身体里？”
    想到自己说的话浊流可能无法理解，他立刻追加。
    “嗯，就是那些白骨，你为什么要靠近它们？”
    浊流的身体不断蠕动，文字凝聚又消散。
    季末感受到浊流似乎十分困惑。
    它的身体扩大，将拼接的白骨抱回到身体附近。
    粘液从身躯中凝聚出两个圆滚滚的长臂。
    它双手捧着白骨，摆到季末面前。
    “你是在说这些吗？”
    季末颔首。
    随后浊流的身体再度蠕动。
    “浊流不理解身体是什么。”
    “但如果说这些东西的话。”
    “浊流感受到它们体内逐渐丧失的生命。”
    “浊流想要将那些留住。”
    季末挠着下巴。
    对于浊流他感到更加好奇。
    “生命？”
    “那是什么感受？”
    浊流将白骨放到地面，将强行拼凑起的白骨打散，在季末眼前重新拼接。
    它的身体不断翻涌，形成新的文字。
    “生命就是生命。”
    “浊流不懂什么叫做感受。”
    浊流的手臂轻柔的将白骨拼接，手中的粘液将骨头粘合。
    “嘶。” 浊流给季末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既聪明又不聪明。
    有智慧，但又很少。
    属于是能沟通，但似乎也没法沟通。
    关于浊流的情报，季末几乎没有。
    也就更无法谈论理解跟揣测了。
    不过，可以明显地感受出，浊流拥有生命，拥有自己的意志。
    不会说谎，不会欺骗。
    对于生命又格外敏锐，能够感受到其中生命的流逝。
    虽然季末没能理解它所表述的生命是什么。
    更像是一个充满爱心，心智稚嫩，没有坏心思的儿童。
    这是季末目前的感受。
    季末走到浊流附近，蹲下身子，看着他摆动白骨。
    感受到季末的浊流抬起没有面孔的头，看了眼季末后再度望向白骨。
    “嗯……你为什么要将它们拼到一块呢？”
    “拼到一块，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你现在做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个身体蠕动形成文字，一个开口讲话，就这样交流起来。
    “生命不会消失，只会轮转。”
    “浊流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想要将它们留下。”
    “浊流感受到一种奇怪的东西。”
    “它们在告诉浊流，要这么做。”
    浊流的话让季末再度愣住。
    话语的复杂程度堪比谜语人青鸢。
    季末不能理解浊流的脑袋瓜中都有什么东西。
    或许这正是人跟其他生命的区别。
    毕竟不同的生存环境跟不同的见识会制造出不一样的人。
    或许这也是自然万物能感受的奇妙东西。
    是独属于它们的天赋。
    当然这只是季末的猜测，他只见过浊流，也只能这么理解。
    季末长叹，左手捂住额头，闭上双眼，满是无奈。
    “这一天天都是什么奇怪的展开。”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东西。”
    “奇奇怪怪，让人无法理解。”
    “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季末将内心的情绪发泄，一一吐槽。
    而此刻浊流也将白骨拼接，白骨拼接的并不完整。
    或者说十分奇怪，它们之间的缝隙极大，有的地方都是强行黏上去的。
    不过季末在浊流的身体上感受到它的喜悦。
    它雀跃的挥动双臂，身体向前蠕动，头颅高高昂起。
    “还挺可爱。”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跟接触，季末发现，如果能接受浊流的样貌。
    慢慢的能感受到它那如孩童般的稚嫩跟想法。
    雀跃着的浊流转过身子，它的头颅望向季末。
    身体不断蠕动。
    “浊流喜欢你。”
    “你是第一个会跟浊流交流的生命。”
    “浊流感受到你的生命正在流逝。”
    季末看着浊流不断变换的文字。
    突然间一颗天蓝色的珠子从它的体内排出。
    明亮至极，宛若明玉。
    浊流一点点向季末身体靠近。
    天蓝色的珠子在它手臂中滚动。
    “请你不要排斥。”
    浊流身体的文字再度变化。
    季末理解了它的意思。
    鬼使神差之下，一向多疑的季末并没抗拒。
    浊流的长臂放到季末身上，化作一滩清水，透过他的衣服，浸入皮肤上。
    蓝色珠子化作一股激流从季末的皮肤渗入，出现在身体的各个地方。
    被长老击碎的骨骼缓慢生长，带来瘙痒，季末身体逐渐变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