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引得杨柳又想哭，“傻孩子，你说什么呢？爸爸妈妈爱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何须说谢。”
    陈月影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诉说：“以前，我不知道被父母爱着是什么感觉，爷爷奶奶也很爱我，我经常会想，爸妈和他们应该是一样的。”
    张祯听不得陈月影说这种话，他想把眼泪憋回去，不想在女儿面前哭，但他忍不住。
    他转身背对着妻女，不想让她们看到他落泪。
    杨柳看向陈月影的眼神中溢满母爱，“小月，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不会和莫浩泽在一起了。”
    陈月影不想让杨柳和张祯看出她伤心，她故意表现得不在乎，“爸妈，你们放心，离婚后我还有你们和外公，你们那么爱我，我以后哪也不去，就待在你们身边，好吗？”
    杨柳只说：“我和你爸永远支持你的决定，小月，爸妈爱你。”
    陈月影把最后一个顾虑告诉他们，“爸，妈，莫浩泽的奶奶说，他要为了我和莫家断绝关系，我不想让他这么做，如果我们离婚，他就不用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杨柳很心疼女儿的懂事，她抱着陈月影，给予陈月影充分的肯定：“你想得很周到全面，但是，妈妈要嘱咐一句，在我们心中，你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杨柳惋惜道：“皓泽那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是他愿意为了你做那么大的牺牲，足以能看出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只可惜，造化弄人。”
    回到闲月阁，陈月影盯着手机页面。
    “我想好了，我们离婚。”
    她的手指放在发送键上，一会儿抬头看着窗外的景致，一会儿又看着手机。
    犹豫了不过十分钟，她把那条消息发送出去。
    帝城。
    莫皓泽从楼上下来，看到很少来这的莫莹。
    莫皓泽只看她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你怎么来了？”
    “大哥，我来送送你。”莫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认真地看着莫皓泽的眉眼。
    莫皓泽推着一个行李箱，从她面前走过。
    莫莹深知以后难以再见莫皓泽，她主动说：“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吧。”
    “好。”莫皓泽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和莫皓泽坐在一个车里，莫莹不敢看他，专心开车。
    “是奶奶让你来的？还是我爸妈？”
    莫莹知道他误会了，“都不是，是我自己想来送送你。”
    莫皓泽看着她，说：“以后，家里的事就辛苦你和莫洋了。”
    “你替我和莫洋操劳了那么多年，辛苦的人是你。”
    莫皓泽没多和她寒暄，他和莫莹的接触不多。
    莫莹沉稳得体，莫星巧活泼灵动，她们两个是莫家同辈中唯一没有害过他的人。
    莫莹斟酌着开口：“我听说嫂嫂现在住在粤城。”
    莫皓泽闭着眼，他早就看到陈月影的消息，正在为了她要离婚而发愁。
    “嗯。”
    莫莹看出他不想多说话，但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大哥，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莫皓泽这才睁开眼，在他的记忆里，和莫莹没有交集，小时候姜玲和李彩云一样，防着他，近些年姜玲才对他热情，但也不过是怕得罪他，“谢我什么？”
    “我被我妈罚跪，饿得快晕过去，你给我拿了吃的。”
    莫皓泽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时候的事？”
    原来他早就忘记了。
    莫莹笑笑说：“很早之前。”
    莫皓泽并不好奇具体是什么事，只说：“我们都是莫家人，我帮你是情理之中，不用特意记在心上。”
    “嗯。”
    莫皓泽让莫莹把车停在机场外面。
    “回去路上慢点。”
    莫莹点点头，“大哥再见。”
    “嗯。”
    他没有回头，步伐有些急，但不失清贵之气。
    莫皓泽已经进去了，但莫莹还站在外面看。
    “莫莹姐，你在这干什么呢？”
    莫星巧送朋友登机，出来后看到发呆的莫莹。
    莫莹晦暗的眼睛亮了一些，“我来送大哥。”
    “奥，我刚从里面出来，没碰到大哥，那正好，你载我回去吧。”
    “好。”
    莫莹开着车，“星巧，你觉得大哥以后还会回来吗？”
    莫星巧揉着鼻尖，眉头微皱，“应该会回来吧，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他虽然和家里闹了矛盾，但时间久了，矛盾自然就会被淡忘。”
    莫星巧说完这些话，并没有得到莫莹的回应，她歪头看着莫莹，“莫莹姐，你是不是舍不得大哥？”
    莫莹急忙说：“不是，只是担心大哥走了之后，公司没人管理。”
    莫莹很谨慎，她这些年一直克制着自己，谨言慎行，不敢让她对莫皓泽的心思露出端倪。
    她不是姜玲的亲生女儿，也不是莫家的后代。
    姜玲早年寻遍名医仍然生不出孩子，没有孩子，她在莫家的地位就不稳。
    走投无路之际，她想到了假孕。
    而莫莹就是那冒充莫家骨血的孩子。
    她本来不知道，只疑惑为何姜玲不喜欢她。
    姜玲嫌弃她是个女孩，更不喜欢她内向话少，在长辈面前不如嘴甜的孩子讨喜。
    她六岁那年，老太太过生日，她不小心摔坏了老太太很珍视的花瓶。
    老太太纵然可惜，但没怎么怪她，只是教训她以后做事小心点，莫家的儿女，毛手毛脚的，如何成大事。
    但姜玲很敏感，一回到家，姜玲就让她跪在外面反省，纵使她多次解释是小婶在背后推了她。
    可没人在乎。
    姜玲只是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推你，你就不知道躲开吗？笨死你了，我当初怎么选了你做女儿，真是后悔死了，非但没一点用，还只会给我拖后腿，早知道我就不该选你。”
    莫谦成并不在家，姜玲才会没忍住提到莫莹的身世。
    莫莹虽然话少，但不傻。
    姜玲不许她进屋，她一整天没吃饭，在外面跪着。
    莫皓泽看见后，给了她一袋面包。
    那个时候，姜玲和李彩云一样，忌惮莫家长孙莫皓泽。
    姜玲对莫皓泽的态度发生转变是在彻底确认她无法有儿子之后。
    姜玲经常告诫她，不要和莫皓泽来往，她一直都很听姜玲的话。
    但那一次，她没听，她吃了莫皓泽给的面包。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和莫皓泽说话，“你为什么帮我？”
    “不帮你你就饿死了。”他没有多看她一眼，留下面包就走了。
    后来，她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她果然不是她的孩子。
    她计划了离家出走，离开莫家，但被莫谦成发现了。
    莫谦成甚至看到了她未来得及毁灭的亲子鉴定报告。
    她以为莫谦成会大发雷霆，但他没有。
    他只是问她，为什么要离开。
    然后，莫谦成拉着她去找姜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