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亮着昏黄的灯，陈月影不确定打烊了没有。
    她掀开帘子走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伊桑正在研究新式糕点。
    “大叔。”
    听到几个月未见，伊桑还记得陈月影。
    他没有转身，背对着陈月影说：“小月亮，好久不见。”
    “大叔，你还没休息。”
    “人老了，就会格外珍惜醒着的时候。”
    一股酸涩的滋味从她心底蔓延出来。
    “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
    没想到，伊桑是第一个关心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的人。
    “大叔，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伊桑终于放下手中的模具，转身看着她，他扶着老花镜，“哦？”
    陈月影扯出一抹微笑，“大叔，希望你日后平安顺遂。”
    “你也是。”
    季容言接到伊桑的电话。
    “季，你喜欢的人回来了。”
    季容言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她看起来怎么样？”
    “唔······她说挺好的，但我觉得她不好，从她的眼神中，我能看出，她不开心。”
    “知道了。”
    季容言拨通陈月影的电话，依旧无法接通。
    到家后，陈月影问梅姨：“他回来了吗？”
    梅姨怕陈月影伤心，换了个说辞，“先生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很晚才回来。”
    “嗯。”
    睡前，她定了闹钟。
    陈月影六点多就醒了，今天是办离婚证的日子，她不想迟到，耽误莫皓泽的宝贵时间。
    “夫人，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今天要去办证。”
    梅姨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先生昨晚没回来。”
    陈月影有些意外，“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她才想起来，手机被她留在粤城了。
    陈月影用家里的座机给莫皓泽打电话，没有人接听。
    她又打了一次，还没人接听。
    怎么回事？
    她胡乱扒了几口饭，拿着自己的证件往外走。
    她在民政局门口等他就行了。
    刚走到外面，擎科说：“夫人，莫总让我转告你，他出差了。”
    “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欧洲，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莫总没说，您可以自己问他。”
    “知道了。”
    陈月影拿着包，在车前站了一会儿，回去了。
    她打开昔日的画室，里面的摆设没动，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月影看到了那幅画，是她画的莫皓泽。
    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幸福。
    可是，幸福总是转瞬即逝。
    直到今天，陈月影都想不通，莫皓泽为什么忽然就不喜欢她了。
    从热恋，到冷脸相对，这中间甚至没有过渡的时间，都没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夫人，有位姓季的客人找你。”
    陈月影眼睛里有了光亮。
    “小月，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她瘦了，也没有之前开心。
    陈月影不想让季容言为她担心，笑道：“我去旅游了，去了别的城市。”
    “你和莫皓泽，和好了吗？”
    “我们要离婚了。”
    季容言如鲠在喉，“好，以后我照顾你，我说了，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她笑着，轻轻摇摇头，“容言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找好住处了。”
    莫皓泽让擎科盯着陈月影，擎科把季容言来访的消息如实相告。
    斯德哥摩尔落了雪，莫皓泽没撑伞，他灰色的大衣上落满了雪花，助理走上前想为他撑伞。
    “别跟着我。”
    周三，陈月影还没有一点莫皓泽的消息，她等得急了。
    “擎科，他什么时候回来？”
    擎科猜出莫皓泽是故意借出差的理由推迟离婚，“夫人，我不知道。”
    “你能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吗？”
    “这······莫总工作的时候，不喜打扰，我只是他雇的保镖。”
    “那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擎科没有理由拒绝，“当然可以。”
    陈月影翻看通话记录，找到了莫皓泽的号码。
    “喂。”
    上次和他通电话，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给他打电话，好像比当面说话更艰难。
    莫皓泽正在开会，他见是擎科的电话，应该跟陈月影有关。
    没有回复，莫皓泽又说：“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莫皓泽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句话，放在寻常夫妻之间，是关心、想念，可莫皓泽很清楚，陈月影不是想他，只是想和他离婚。
    “快了，我在开会。”
    “好。”
    陈月影不想打扰他，急忙挂了电话。
    莫皓泽的思绪完全乱了，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里面装着他们的结婚证。就连陈月影的那个证，也被他随身携带着。
    好似只有这个证件，能给他安全感，告诉他，她还是他的。
    可现在，她要撕毁这个结婚证。
    她现在，应该很不开心吧，待在他身边。
    莫老太太突然来访，陈月影一点准备都没有。
    老太太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里面充斥着不满，没有一点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一起跟着来的，还有李彩云。
    陈月影坐在那，略显局促。
    “奶奶，您喝茶。”
    “别叫我奶奶，我受不起，我莫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话里的讽刺和针对，陈月影不会听不出来。
    她坐在那，脊背挺直，垂下头，一言不发。
    李彩云早就对她这个草根不满，以前是看在莫皓泽的面子上，才给她笑脸，现在终于有机会出出气了。
    “月影，你看看，你把你奶奶气成什么样子了？”
    “奶奶，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了，我不知道你和皓泽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关心，皓泽那孩子我了解，他对你是真心的，既然你回来了，以后就和皓泽好好过日子，别再闹出什么笑话，让外人笑话。”
    李彩云一脸懵，她以为老太太是来让陈月影和莫皓泽离婚的。
    陈月影抿着唇，很平静地开口：“奶奶，我这次回来，是和皓泽离婚的，他现在出差了，等他回来，我们就领离婚证。”
    李彩云高兴坏了，老太太声音陡然增大：“你说什么？”
    “奶奶，我无福做莫家人，让你失望了。”
    “皓泽呢？他同意了？”
    “嗯。”
    “不可能！”
    李彩云适时出声：“妈，月影身为莫家的媳妇，却偷跑出去，她一个女人，谁知道她这几个月都去哪了，也不知道她和谁住在一起。”